来到兄长所在的内堂,她站定在朱漆雕花长窗之下,从外往里看,只见言溥博正坐在镜台前,由项庭秀为他用蓖子梳理着头发。
项庭秀面容沉静,看着镜里消瘦的言溥博,半年过去了,在人前,他还是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只有她,曾经有一丝怀疑,怀疑他不过是伪装出一场好戏而已。
“溥博,今日堂主事来过了,他给你留了一副文房四宝。”项庭秀觑着他的神色,轻声道。
言溥博木然着神情,仿佛不曾听闻,一言未发。
窗外的言舒容见状,眼中的疑色不减,她垂一垂头,默然走进了内堂。
项庭秀回头瞧见她,连忙福身行礼。
言舒容摆一摆手,道:“你下去,我和哥哥说说话。”
项庭秀不敢多言,当即退了出去。
言舒容缓步走到言溥博身后,注视他片刻,方道:“哥哥,那些谋反的书信,真是你写的吗?”
言溥博带着几分认真:“没有人敢反父皇,谁敢谋反,我杀了他!”
言舒容叹了一口气,垂头道:“一开始他们都说你勾结逆臣谋反,所以父皇要把你关进宗人府,我和母妃都觉得很心痛,不知你为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是日子一长,我渐渐察觉,当日的事情似乎并不简单,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会与云杨有关,我也不敢确定……兴许,只是我多虑罢了,只不过,当初云杨所说的那一句话,我无法忘记。我不知道那封信并非是要为项府解困,而是害你不得翻身。”
言溥博怔怔道:“要勤用功,不然惹恼了父皇,就会不得翻身。”
言舒容无奈地看向他,敛一敛面上的郁色:“罢了,事已过去了,想再多也是徒惹烦恼。想来当日,你咄咄逼人,倘若云杨他们不出手,出事的指不定就是项府了,牵连会更广,无辜受害的人也会更多。”她苦笑了一声,“竟是你死我活,原本,我们该是亲人。”
言溥博望着镜里的她痴痴笑了:“亲人,皇妹。” 8(.*)笔88±,o
言舒容放下心底郁结,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来到门边,又回头嘱咐了一句:“哥哥,我走了,以后都不会来了,你要好生保重。”
言溥博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直待言舒容走远了,他眼眸里的迷茫之色方才渐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的厉色。
妹妹,我早就知道是谁害我。
我只是相信,只要我还活着,尚余一口气,就不会没有翻身的机会。
闻意远,你永远不会想到,我摆在你身边的棋子,是谁。
孰胜孰负,拭目以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