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温泉的池子不大,也就是个几个平米的样子,但修的很是精巧,坚固的岩石砌边,鹅卵石铺底,一头由竹管不停的朝里面注入热腾腾的温泉水,另一边留了一个小口,让多余的水能排出去,既保证了温泉水的清洁,也保证了泉水的热度。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小时,沈仁急切的很,脱衣服就要往温泉里冲,尧卓倒是不着急,“我去准备点吃的喝的,刚刚唐窈送的酒不错,泡温泉的时候喝一点,还是不错的。”
两个人都不是贪杯的人,所以吃饭的时候谁也没动那壶酒,但想想泡温泉的时候,如果能喝上一杯,暖洋洋热乎乎的,确实不错。
但沈仁听了,觉得这些事儿应该由自己来啊,怎么能老板去做呢!
他立刻就开了口,可尧卓见他衣服都脱了一半了,强忍着离开,“我去准备就行,免得那些小丫头见了你又跑来缠你。”
沈仁想着也是,于是就没客气。
尧卓绕到前面,将酒连着托盘一起拿来,又在托盘里放了些新鲜的水果,到了温泉边放下,沈仁已经泡在了温泉里,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热气依旧蒸腾,但也因为这样,他把目光放肆的放在沈仁的身上,在那里看了许久。
还是沈仁久等尧卓不到,担心他出什么事情,回头才发现尧卓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只当尧卓是才回来的,于是招呼,“快来快来,泡温泉果然舒服。”
尧卓走过去,把托盘放在温泉边,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沈仁看着尧卓的手指,忽然觉得这温泉有点热,让他有点口干舌燥。
尧卓的手指灵巧的一颗一颗剥开扣子,沈仁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一直向下……
尧卓注意到沈仁的视线,却不动声色的一直动作着,直到身上只剩最后一块布料,他才朝着温泉走过去。
沈仁猛地吞了吞口水,“那什么,尧卓,你怎么穿着内·裤?”
尧卓没料到沈仁居然问这个问题,“因为我没带泳裤啊,只能这么对付一下了。”
沈仁听了这个答案之后,只觉得欲哭无泪,他就不应该先下水!他这种土老帽就应该别人做什么跟着做什么!这简直是太丢人了!
而尧卓在回答了沈仁的问题之后,也呆了一呆,他很快反应过来沈仁为什么这么问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着水下看去。
水汽氤氲,看不清楚,但沈仁,已经红了!
为了防止沈仁恼羞成怒,尧卓很快移开了视线,然后下了水。
温泉的水因为他的动作,荡漾开来,轻轻的、温柔的舔舐着沈仁的皮肤,这让沈仁觉得,这温泉的温度,似乎瞬间增高了不少。
而本来就不大的温泉,因为尧卓的进入,似乎更加狭小了,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虽然不至于挨上,但沈仁却觉得十分的局促。
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的原因啊!
好在尧卓进了温泉之后,靠在了青石之上,闭上了眼睛休憩起来,没再过多的关注他,否则他一定会爆体而亡!
可是尧卓不看他,他却忍不住看尧卓……
之前虽然和尧卓共处一室许久,也……在一个盥洗室解决冲澡的问题,但是他发誓自己除了第一天之外,真的没有仔细看过尧卓的身体。
然而今天,尧卓就坐在他的身边,虽然有水汽模糊他的视线,可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升起……
尧卓身上每一处的肌理,每一分的纹路,他似乎都一清二楚,他的视线从尧卓裸·露在外的肩膀,朝着水下的身躯看过去……就算是腰线以下收在那块布料下的东西,他似乎也知道什么样……
想到这里,沈仁一个哆嗦,因为他!起了反应了!
还有比这更卧槽的事情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难道自己是变态么!
一定是这温泉有什么特殊功效的原因!
可……沈仁后退一些,再次看了过去,这里有红艳的花朵,有蒸腾的水汽,还有尧卓小麦色健康的躯体,之前他送过尧卓的那块玉坠子,在月色的映衬下,似乎发出了朦胧的光芒,在尧卓的身体上,形成一层光晕……这样的尧卓身上,有一种隐瞒的诱惑……他很想过去摸上一摸……
沈仁暗觉得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太暗戳戳的了,于是不敢再看尧卓,学着对方的样子,躺在岸边,闭上眼睛,任由泉水浮浮沉沉。
可就在沈仁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尧卓的眼睛忽然睁开。
他的眼神锐利的放佛是能划破虚空的闪电一般,紧紧的盯着沈仁的身后。
在那里,有一团黑漆漆的雾气,正在逐渐的散开着。
归尔槐被尧卓的视线惊了一下,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
他不相信这两个空有皮囊,毫无光华外漏的人,能看穿他的真身。
但就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让唐娘子为他们特意准备接风洗尘的宴席,这是他们这几个郎君都没有过的待遇,只这一点,就足够自己把他们列为敌人。
更何况,他们还下了唐娘子的面子!
虽然唐娘子没有什么表示,但这两个人走了之后,唐娘子手里的帕子几乎碎成了棉絮……
虽然不知道唐娘子为什么没发作这两个人,但归尔槐很确定,自己要是能给这两个人难看,那唐娘子一定能高看自己一眼。
这样的话,几天之后的大婚,唐娘子选的人,就会是自己了。
虽然这样一直做小伏低下去,也是一件恶心的事情,但能得到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管做人做鬼,都得现实一点,想要得到好处,总得付出点什么的。
归尔槐隐身在雾气之中,黑气蒸腾之中,隐隐都百鬼夜哭,魍魉横行的声音传出,他凝结阴气形成利爪,尖锐的指甲上,流动的黑色形成水滴样的东西,一滴一滴的落下去,而那些伥鬼争相抢夺着这水滴,互相撕咬拉扯之下,血肉模糊、断肢横飞。
归尔槐看着自己的爪子,只要这指甲轻轻挑破这两个人的皮肤,他们便会阴邪入体、无药可救,最后只能成为自己傀儡。
可是如此轻易的杀人哪有什么乐趣,当然是要看尽他们的恐惧,尝到他们的畏缩,让他们的惊栗从毛孔中渗出,让他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如何能加上满脸扭曲的求饶,那就会让他更加的兴奋……
于是他缓缓的将黑色的雾气扩散开来,将这一片火红的花树掩住,怒放的花蕊在接触到这黑雾之后,都萎靡了不少。
黑雾持续的扩散,却并没有变得稀薄,反而愈发的浓厚起来,里面隐藏着的鬼蜮也逐渐的清晰可见,残肢在黑雾之中沸沸扬扬、骨骸在黑雾之中起伏不定,这些魍魉遮天蔽日,将温柔的月光和璀璨的星辰,都遮蔽在翻滚的尸山血海之中。
归尔槐等待着这两个人的惊恐表情,他喜欢看着人恐慌,畏惧,惊怖,害怕的表情,那是他最好的营养剂。
可,眼前这两个人,一个虽然看见了,却丝毫不动声色,反而隐隐的带着嘲笑,另一个……另一个一直紧闭着双眼,看那表情似乎很担心一睁眼,就会看到什么让自己承受不住的东西一样。
归尔槐一阵愤怒,这两个居然都忽视了自己!
鬼蜮中的伥鬼,察觉到主人的恼怒,发出毒蛇一般的嘶嘶之声,黑色的粘液从他们的口中落下,落在院中的草地之上,便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尧卓见状皱眉,本来还想看看这小鬼还有什么手段可以娱乐,但他可不希望沈仁喜爱的温泉,被这些腌臜的东西污染,于是指尖一个旋转,粉色结界蒸腾而起,一瞬间,那浓如泼墨的黑色雾气,像冰雪一般消融来开,了无痕迹,无数的魑魅魍魉好像盛夏骄阳下的奶油冰淇淋一般,也好像被烈火舔舐过的蜡像一样,顿时就不成形状。
归尔槐在这一刹那感觉到了灭顶一般的威压,他费尽力气练就的血海瞬间就被蒸腾的无影无踪,他自己的身躯也疼痛的无法言述——就好像,就好像千年之前,他初为鬼,还不知道自己死了,走入那阳光之下,被灼烧的几乎差点魂飞魄散一般……不,比那还要疼痛,他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接下来唯一的念头就是逃逃逃!
这疼,让他必须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才能逃走。
这人不是他能招惹的!该死!他居然没看出来!
能让唐窈以礼相待的人,怎么会是善茬,自己一定是被……啊!该死!他一定是被舒郎君给洗了脑,才会觉得这两个人好欺负!
这该死的舒郎君,正面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用这样腌臜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不过!
归尔槐咬牙切齿,自己失了血海,怕唐娘子几日之后不会选择自己了。
但现在,他还是必须往唐娘子的身边逃,因为刚刚那位,已经魂魄离体,朝着自己追了过来,而且那人的气势强大到,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跪地求饶,都不会有用……
他,他只在唐娘子身上见到过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压,只有唐娘子能阻他一阻,救自己一命!
归尔槐拼命的逃着,他庆幸自己是一只没有实体的鬼魂,才能瞬间穿透那雕梁画栋、朝着唐娘子的方向奔去。
但唐娘子不再宅子里……归尔槐被吓得心胆欲裂,唯恐自己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他只能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这荒无人烟的小镇里搜索着,寻找着,只有找到唐娘子,他才有活路……
他终于在一片断壁残垣后找到了唐窈,惊喜的扑过去,一声唐娘子还没有出口,就见唐窈手中光华一闪,两柄如同碧玉般的双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他本来以为唐窈是要对付自己身后的尧卓,可下一秒,就被唐窈手中双刀中的一柄,剁下了头颅,他的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脖颈中他积攒了千年的灵气,也流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