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的是我,维护的是你,你当然高兴!”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破吕家,谁愿意呆这里,真是狗眼看人低!”一想到刘妈说我出生卑微,身无长处,而且不懂感恩图报,我心上着实像被针扎似的刺痛难耐,大概是他的话真的一针见血,正好刺中了我的要害。刘妈说话不好听,但事实确是如此。
吕詹看出我的不高兴,站在我身旁抚摸过我的脑勺,阴笑着说道:“刘妈嫌弃你,我不嫌弃!”
听过吕詹的话,心里先是一阵暖流划过,然后又觉得他有讥笑讽刺之嫌,紧接着又是一阵痛,身无长处,我是像极了别人捡来的一只小猫小狗,眼中泪水有点打转。
“你应该高兴,”不知道他的意思,我抬起头来,以一种询问的神情看过他,“你想想,她不是变相的赞扬你化妆的技艺高超吗?”说着对我轻抿而笑。
抿抿唇想了想,我斜睨着眼又看了他半晌,最终吐出一句:“那倒也是——”
我抬起头来看着吕詹,心想明里我没有你后台背景硬,那我就暗地里背后铲球,可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你!
于是从柜子里收刮出一个宽沿檐特务帽,踮着脚给他戴上。他倒听话,规规矩矩地站着让我就这么摆弄。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千万别又是那个心直口快的刘妈。
杜鹃进来看见吕詹,先是一愣,便迅速转身先将门关上。然后跑过来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小姐,你不要命啦?”说话间又偷偷瞄了吕詹一眼,“你怎么能把你表哥带到房里来?要是被少年知道,那你就完蛋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表哥?”我淡然地问道,受过刚才的一番刺激,我这下沉稳多了。
“刘妈在下面一闹,府里上上下下都快传遍了,我这才赶紧跑上来看个究竟!”说着将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小姐,您什么时候把您表哥带到房里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说着一副埋怨地语气,“要不现在赶紧先送您表哥出去……”
我摆摆手,“不行,我表哥千里迢迢来看我,我怎么能因为怕别人说闲话就把他撵走?”
她见说不动我,便跑到吕詹跟前,扯了扯他,语气不善地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随随便便到小姐房里会害死她的?”
对于她的问话,吕詹并不作答,反而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杜鹃见吕詹不理采她,顿时来气,弯过腰绕着他转了一圈,狠狠打量过以后怒道:“一副偷偷摸摸的打扮,还把帽沿压得这么低,街上□多,出门悠着点,别让警察把你当□抓起来!”
吕詹听了他的叱喝,还是不作声,而是悠然地靠在了椅上,将帽沿压得更低。杜鹃见吕詹还是不理她,火气更大,两手插起腰来……
看她的架式,唯恐她会说出更为犀利的言辞而激怒吕詹,我赶紧将她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没事的,你放心,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然后掐了她一爪,轻嗔道:“他毕竟是我表哥!”
“小姐——”她仍想说服我。我拉过她,轻捂住她的嘴,将她往门外推去。
关上门前,凌厉的丫头还不望探过脑袋来冲着里面说了一句:“一个大老爷们跑到人家小姐闺房来躲着,也不闲窝囊!”然后又凑近我,轻声提醒道:“搞不好真是□!”
“知道,知道,我做事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再也不能让她多说了,适可而止,要是吕詹真发火了谁也吃不消。
关上门,我心里高兴非常,着实感谢她狠狠将吕詹骂了一顿,替我出了口气。
“这下你心里平衡了吧?”我转过头,见吕詹悠闲地靠在靠椅上,用指尖轻轻顶了顶帽沿,露出一张被我弄得面目全非的脸,“我现在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不要责怪她……”对于衷心护着我的人,我当然要保护。
“那你也不要责怪刘妈!”他笑了笑,说道。
“咚——咚——”门再一次被轻轻叩响,我暗想这一次又该是谁?
“谁?”
“是我,白老头!”门外一个健朗的声音答道。
“是白爷爷呀!”我打开房门,笑盈盈地对白爷爷道,只见他正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捋着一脸白花花的长胡须,神情泰然自若地站在门外。
“白爷爷,有事吗?”我礼貌地问候道。白爷爷可是真算得上吕府的老人,自从吕詹的曾祖父当家时,白爷爷就已经在府上了,现在虽然年过八旬,但仍是老当益壮,坚持要替吕詹打理生活起居,话说他对吕府其它事情都不在乎,一心只关心吕詹的饮食起居,而且打正得无微不至,井井有条。
他一进来,当然一眼看见的便是吕詹,缓缓走过去,摸着胡须仔细打量了吕詹半晌,然后慈爱地笑了两声,道:“难得少爷好兴致,”
吕詹马上站起来,也笑着礼貌地道:“白爷爷!”
“白爷爷,您居然认出他……詹爷来了”我破口而出,马上又改口道。
“浅小姐,老朽谢谢你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笑笑,“今天少爷的精神看起来很好,多亏了你!”于是便摸着他长长的胡须走了出去。
我心中对白爷爷越发敬重,都说做事不分大小贵贱,只是做事的态度问题。就算吕詹被我打扮成这样子,白爷爷也同样认得出吕詹,可见平日对吕詹是多么上心和关怀备至。
“你看我都这身行头,那你呢?”待白爷爷出门以后,吕詹打量了我片刻问道。
我笑笑,你等着,两根大辫子垂于胸前,我是没有打算再换装束,穿上一身小花碎布,“看我像一个卖花姑娘吗?”
“看来你很喜欢布衣打扮,”他忖度了一下,一手托着下额说道。
“清纯,简单,方便,更重要是实惠,不好吗?”我一边对着镜子打理着两条辫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实惠?”
“不需要戴昂贵的首饰,就是节省了金钱,不需要繁复的步骤,就算是赚到了时间,而且这样子的打扮也方便劳作,便可以赚到金钱,难道不是实惠吗?”
“你倒挺会安慰自己的”
我转过脸来,瞪了他一眼,呢喃道:“你应该更直接一点,说我是在穷开心!”然后嘟囔了一下嘴,“谁要是生下来就有得吃有得玩有得好享受,谁不想穿金的戴银的。”
“你倒老实,是个敢说真话的人,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