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昨日去了国子监,正巧看见两个生员犯错在受罚,也不知是犯了何错,打了二十竹板,臣也不知这到底算不算苛责”
“儿臣不曾关注过国子监,说不上来”
“要朕说,一点不严,不予以严厉管教如何成才?玉不琢不成器!朕要的监生绝不是一群只知道打架斗殴生事端的废物!在国子监就受不得管束,以后还得了?”
“皇上英明”
“父皇说的是”
“那两个受罚的生员是哪里人?可知是因何受罚?”
庄晏答道“一个是刑部尚书湛江丞的大公子湛蓝,一个据说是亲军都指挥使徐殷的亲戚好似叫顾云,两人是因打架而受罚”
“看吧,好好的书不读,竟在学里打架!二十竹板都是轻的,要是朕的儿子敢如此,腿都要打断!湛江丞办案不力连管教儿子都管教不好?苏章,你传令下去,湛江丞教子不严,罚俸三月!”
苏章答是。
“至于徐殷嘛,他管教子弟的手段,朕是见过的,只怕还是那顾云太过顽劣,再顽劣的给徐殷规制几个月也得乖乖听话”
庄晏心想也是,丞儿落到徐殷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倒还不如在乡下一天三顿都吃不饱,总好过一天三顿吃的都是“断头饭”。
这湛大人才没过两天好日子,袁太师和长公主的案子,在三天前终于结了,结的很漂亮,没有得罪任何一方,保住了他的荣华富贵,这就是他毕生的追求。
昨天湛蓝回家,就被他爹按下狠狠打了一顿家法,屁股都打烂了,今天还趴在床上发着热。
湛大人在得知自己因为儿子而被皇上罚俸三月,就又把这不争气的儿子拉起来行了一顿家法read;。湛蓝连着被狠狠打了三顿,根本受不住,不住的吐黄水,若不是湛府老夫人劝下,只怕要被他爹给活活打死了。
湛大人这么生气当然不是为了三个月的俸银,本来皇帝就已经厌恶他了,儿子还来给他添乱,让皇帝亲自下旨罚他教子不严,这脸丢的不啻午门廷杖。
皇帝在太子这儿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好似专门就为了来说这件事给他俩听听一样。
庄晏再问太子为何大哭,太子也不说,之后几天,他再也未发现太子的任何异常。
如此平静的过了将近一个月,皇帝只是把萧全关到了大理寺,始终未下旨要怎么发落,阮大人也就在大理寺一直住着,随时被传唤。
阮大人每天的日常就是被郑大人提审,把事件经过说一遍,和一并被提审的萧全吵一架。然后萧全回牢房,他也回他的住处——牢房改造出来的房间,实际上嘛,还是牢房。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这一日又是一场绵绵大雪,铺天盖地的下下来。
辰时许,午门外突然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就像是逃荒而来。但他们却又特别的有组织有纪律,默默的一排一排的跪在午门外,领头的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虽然穿的破烂,却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也扯的撑撑展展。脸上起了一些冻疮,红彤彤的,却洗的很干净,脸都这样了,还是眉清目秀的很。一看就是穷讲究的书生。
如今可是太平盛世,不说家家户户丰衣足食过好年,也万万不可能有什么流窜的难民。若哪一方的父母官敢把老百姓弄的无家可归,皇帝就让他满门抄斩。
因此这阵仗,立即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听说他们是来高御状的,就让刑部尚书湛江丞去接待,并且让湛大人务必要把“老乡们”当父母亲人对待,先换一身保暖的衣服,吃一顿好饭,吃饱了再满满诉说他们的冤屈。
本朝没有沿袭古制,什么告御状必须要先过乱棍阵、滚钉板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认为这些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糟粕,是要摒弃的。
但这群“不识时务”的百姓,却还说“一定要呈予万岁爷亲阅”,其余谁来接手受理,他们都不给,若万岁爷不肯亲自来接见他们,就跪死在午门前。
皇帝心想可能湛江丞在民间的声誉不好,百姓不愿意把冤情向他申诉,心里更加觉得湛江丞没用,恨的透透的。
但是皇帝仍旧没有生百姓们的气,对黎民百姓,他是一个大气的皇帝。
他让大理寺卿郑应宗和左都御史齐康济一起去受理,告诉百姓们,这两位大人乃是国家最高法院以及最高检察院的最高领导人,是朕最信任的人。你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黑幕,他们不敢,朕还会帮你们盯着,你们就放心罢。
按理说这群百姓怎么着也该满足了,皇帝这么重视你们,还不千恩万谢,要如何,想上天?
他们还真是想上天的,无论郑大人和齐大人怎么劝说,口水子都说干了,人家就是不理你们,非要见皇上。除了皇上,没人有资格审查此案。
湛大人之前没能劝说起来这群百姓,心里很不甘,就等在一旁,见这两位大人也没劝说起来,很想哈哈大笑。看吧,不是我湛江丞的问题,是这群刁民实在是太刁。
皇帝再将百姓捧在手心里,也容不得这般放肆,他生气了。
这帮百姓,不仅仅是告御状这么简单,他们是在否定整个国家的法律和监察机构!是在否定他勤勤恳恳几十年的劳动成果!
可气,实在是可气read;!
气急的皇帝下令,按照古制,告御状要过乱棍阵,滚钉板,让这帮告御状的选一个代表出来受下这一系列酷刑而不死,他就亲自出来接见这些人。
此时雪越下越大了,棉絮一样扯了满天,午门外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已经到了跪着的百姓大腿下。
自然还是那名书生出来受刑,里面倒是有壮汉要代书生受刑,但滚钉板后还需要在皇帝面前一字不差的高声背出状告的内容,这群百姓除了书生没一个识字的。
皇帝下令后其实就后悔了,特意又下了一道密旨,别真弄出人命,稍微教训一下就好了。
多亏了皇帝陛下的这道密旨,书生长途跋涉来到京城,吃不饱穿不暖,心里又有大冤屈压着,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哪里受得下来这等重刑罚。
但即便有皇帝的命令,书生在乱棍阵下一点点爬过,背上臀上腿上已经全打出了血,中途还趴在地上吐了几回血,到底是爬出来了。
钉板经过了特殊处理,钉尖儿没那么尖了,可人肉滚上去,还是每一颗钉子都扎进了肉里,书生硬撑着将身体从钉子上□□又扎进去,滚一下扎一下扒一下,疼的几度昏厥。
也许心里那股执念强撑着,不昭雪冤屈死也不能瞑目,书生昏厥后不久就又醒过来继续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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