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夏小兰!
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到这里来。 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在这个地方碰见她是一种偶然。提着手上装有酒的口袋,我感觉到自己脸上肯定覆盖了一层寒霜。因为我心里对她的痛恨已经到了极点。当然,还有一丝的害怕。
是的,我的害怕只有一丝,因为我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作好了打算:如果她来纠缠我的话我就大骂,而且绝不承认和她的关系。她家里困难,而且还是学生,我相信她不敢赌。
我从她身边走过,根本就不去看她,直接地去打开后备箱然后将酒放了进去。抬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顿时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向我示威。
我在心里冷笑。
从前看过一些电视、电影和小说,我总结出来了一个经验:对待别人的威胁或者要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而且要向对方表明自己什么也不怕——不怕失去职务、不怕失去家庭。一定得做出这样的姿态,即使内心再害怕也得这样坚持。因为别人要挟的其实是一个人内心最薄弱最害怕的那个地方,害怕要挟、害怕失去才会乖乖地拿出钱去试图了结一切。但是很多人往往忘记了一点:人性贪婪。一旦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突破后面临的将会是永远的噩梦。
不要害怕,做出不害怕一切的样子。就这样。即使非得在老婆面前捅破这一切也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害怕。老婆那里总是可以解释的,而要挟自己的人那里却永远没得商量。
这就是我心里早就想好的原则和办法。
夏小兰,我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臭婊子!我在心里鄙夷地骂她道。
不过她的出现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情绪大受影响。连小然都发现了我的异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最近酒喝多了。胃痛。”我说。
“那你晚上不要喝酒了。好不好?”她有些担忧。
“到时候再说吧。”我敷衍道。
在去往岳父家的时候小然给她家里打了一点电话,开始的时候我不明所以,直到她说出那样一句话来后我顿时就明白了她这个电话的意图了——“秦勉自己开的车。”
我听着,什么也没说。自己的妻子去向她父母炫耀又有什么不对的?
然而,当我们到了之后却顿时地尴尬了:岳父和岳母都到了下边来等候我们,还有他们的邻居也出门来看。
“至于吗?现在有车的人那么多了。”我很尴尬,心里觉得小然太小市民。所以我在车上对她不满地道,迟迟地不想下车。
“又不是我叫他们出来的。”小然说,随即下了车。我看见她很高兴地在和她的父母,还有那些邻居打招呼。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下车了,然后去打开后备箱将酒拿出来。看见岳父的邻居们,我很尴尬,但是却必须得脸上带笑,“春节好。”我对他们说,让自己的态度尽量温和。
他们都朝我憨厚地笑,像大山里面的农民一样朴实的笑容。我更加地尴尬了,因为我觉得小然,还有她的父母在这一点上实在让人生厌。很明显,岳父在我们到达前向她的邻居们作了宣扬——我女婿买车了。
没办法,这样的事情高兴不高兴都得强迫自己习惯。现在,我只想快速地从这些人面前通过,然后快速地进屋。
可是不行。因为岳父在问我,“秦勉,你这车真漂亮。多少钱买的?”
“好几十万呢。”小然替我回答了。我无地自容,独自快速地朝她家里跑去。
“爸爸,外公和妈妈好好笑哦。”儿子跟在我身后,他在说。我苦笑,“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
“爸爸,我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儿子继续地问我。
“我们家不算有钱的。钱是靠人挣来的。儿子,你可要好好读书,今后有本事了就可以多挣钱了。别说汽车,今后你买飞机都没问题。”我趁机教育了他一番。
我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的。多年前,我根本不能想像某一天自己能够开上自己的汽车,那时候只是在电影电视里面看见外国人有那样幸福的日子。但是现在,我有了自己的车了。所以,我认为自己的儿子在未来买上飞机应该是一件完全可能的事情。
岳母没有下楼,她在楼上看着下面。“秦勉来了?”她问我道。
我朝她笑:“妈。”
“你爸爸这人就这样。他是觉得你给他争光呢。”岳母说。我依然笑,“我知道。”不过觉得岳母的话很好笑。
“儿子,叫你妈妈快点上来。”我转身去对孩子说。
“我不叫。她和外公正在那里显摆呢。”儿子却不听我的。
我苦笑。
“老头子,快回来吃饭了!”还是岳母好,她大声地朝着下面叫喊了一声。
岳父和小然上来了,我看见小然的脸绯红。很明显,她很兴奋。我没去看她,因为我觉得她今天的表现太可笑了。可笑得让我难以忍受。
“好啊,你们现在有车有房了。成有钱人了。”岳父看着我说,脸上笑咪咪的。
“还得还房贷呢。”我苦笑。
“那需要几个钱啊?”岳父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找你要的。”
我心里更不舒服了,“我们家的钱都在你女儿那里呢。”我不想多说,现在是过年。
“老头子,你今天这样做确实不好。你让人家秦勉怪不好意思的。现在买车的人多了去了,显摆什么嘛。”幸好岳母即使地接过了话去。
“我们这周围有谁买得起车啊?”岳父说,“我的女儿、女婿,我想高兴就高兴。”
我去看了小然一眼,“把东西给妈妈吧。我陪老爷子喝酒。”说实话,现在我真的害怕他们继续说车的事情了。
“这车是不是你到日本去这一趟赚回来的?”岳父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问我这方面的问题。
“我做生意赚的。”我说。
“哦?什么生意这么赚钱?”岳父顿时来了兴趣。
“做药品生意,给别人当私人医生,什么事情赚钱就做什么事情,只要我会。”我说。虽然内心烦透了,但是必须得说。
“你这次去日本去了多久?”岳母忽然问我道,可能她看出了我内心的不耐烦。
“没多久。”我回答,猛然地想起自己竟然没有准备好礼物——既然去了日本一趟,总得有礼物来回来吧?于是急忙地道:“我给你们买了东西的,不过被我放到办公室里面去了,下次我来的时候带过来。”
“日本的东西好呢。”岳父说。
“是。我给您买了一台摄像机。给妈妈买了几瓶深海鱼油。”我说。
小然看了我一眼,我发现她的眼神很温柔。不过,我现在很讨厌她的这种温柔。
陪岳父喝了不到二两酒我就要求吃饭了,“我开车,不能喝多酒的。”我说。
“没关系,喝了坐一会儿,喝点茶再走就是。”岳父说,他今天的兴致很高。
“陪爸爸喝点吧,平时你忙,也难得来一次。”小然说。
“好。”我无法拒绝。
于是喝酒。我不想说话,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话说,因为我脑海里面总是想起前些天岳父半夜到我家里来的那个情景。
“日本怎么样?”岳父却开始问我。
“不怎么样。”我说,“岛国的人,心胸狭隘。”
“怎么说?”岳父诧异地问我道。
“我觉得日本人其实很自卑的。因为他们的国土面积太小,而人口却又特别的多,所以他们心里总是有一种担忧,觉得他们的国土会在某个时候承载不了他们的国民。所以,他们对外侵略的野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这个民族的人野蛮凶残,对待他国的人就好像我们对待动物一样。反正我不喜欢这个国家。”我回答。这倒是是我的真实想法,不过忽然间被他问起,所以回答起来有些词不达意。
“有道理。”岳父点头。
“日本在哪里?”儿子问我。
“在我们国家边上的海上。”我说,“这个国家曾经侵略过我们。杀了很多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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