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终于,他又找到了她。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了。永不。
在沈逸下令出兵前的最后一刻,傅天祺突然对他说:“世子,不知还记不记得射御比试那一次,世子一箭射中靶心,箭矢只入三寸而不落。”
沈逸点头,“自然,那是我射出的一箭。”
“那时我们曾争论过,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究竟该一箭穿心,还是一箭射其胸口,却能无损其性命。”傅天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沈逸的眸子愈发深沉。
“现在,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傅天祺此刻已无任何装备可以保护自己,他站在沈逸面前,“朕现在就让你一箭射向我的心口,你敢不敢?”
沈逸的浅褐色瞳孔彻底化为一片冰冷的漆黑。
“傅天祺,你敢让我射一箭?”
在沈逸看来,他在挑衅他。
“一箭。”
傅天祺指着自己的胸口,“世子曾说,战场上这样不伤人性命的一箭,也许,能够救你自己一命。那么现在,这个机会就在这里,你会按照你所言那般,一箭只入三寸,还是会一箭射穿朕的心脏?”
沈逸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了他,晏兰就是你的。”
可同时,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这是他让你的一箭,本来你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可你若是趁着这一箭杀了他,便是胜之不武!”
沈逸抬眸,琥珀色的眸子重新焕发起光彩。
搭弓,引箭。
傅天祺的眸子毫无波澜。
他的眼底并无丝毫畏惧之色。
箭在弦上,沈逸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一箭飞出,射向傅天祺的心口。
在沈逸身后,所有南郡士兵屏息凝视,他们谁也不知道,世子这一箭,究竟用了多大力道,究竟是一箭将他解决,还是放弃这个杀他的机会,按照计划将他的军队彻底消灭?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答案。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抹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挡在了傅天祺身前。
“噗——”
那一箭正中她的心口!
那是……
所有南郡将士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那是公主!
为傅天祺挡下那一箭的人,是沈蕊。
沈蕊脸色苍白,对着沈逸,突然笑了。
“哥哥,我说过……你……若是一箭射他,我便……为他挡下……这一箭……你若下毒害他……我便……为他饮下毒酒……”
沈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她要倒地的瞬间,却被一抹修长的身影及时扶住。
那人却不是傅天祺,而是月如烟。
月如烟抱起沈蕊,目光看向傅天祺,“沈姑娘交给我。”
说罢,便已抱着她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花念娇。
“小雪……你为什么这么傻……”
……
三个月前,沈蕊对傅天祺说,皇上,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傅天祺不懂,她为何要背叛沈逸。
沈蕊笑了,“因为,一个对我没有半分感情,眼里心里都永远看不到我的男人……”说到这里,她明明想扬起唇角,却流出了眼泪。
她说:“这样的男人,我不想再爱了。”
七年,她爱了沈逸整整七年。如今,她再也爱不动了。
……
花念娇出生那一天,隔壁家的孩子也出生了。可是那个孩子命苦,还没满月,父母就去世了。花复宅心仁厚,收留了那个女婴,便也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养大。
他曾经请人给这两个孩子取名,那人看了一眼花念娇,便说出了四个字:“人比花娇。”
再看了另一个,又是四个字:“似花非雪。”
后来,这两个女孩子,便一个取名为花念娇,另一个取名为花非雪。
长大后,这两个名字似乎就预示着两个人的宿命。
十岁那年,花家家道中落,两个孩子都被卖到了异乡。花念娇的命运好些,她被人卖到了京城,辗转之下到了月府,做了月太医府中的一个小丫鬟,遇到了月如烟。
自那以后,无论风雨,有他护着。
可是花非雪却远远没有那么好的命运。就像那人说的一样,似花非雪——花瓣零落、雪花飘洒,美则美矣,可终究无法安定,像空中漂浮的蒲公英,飘啊飘啊,却永远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冬天,飞雪夹杂着落花,她一路颠沛流离,最终流落到了南郡。
是那个眉眼俊秀的白衣少年,给了她一个家。
他对她伸出手,她却有些警戒地避开。
他勾唇浅浅一笑,宛如冬日里最美的暖阳,将她的整个世界照亮。
他对她说:“我是南郡的世子,沈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