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东口中的“party”晚上才开始,不过这样最好,叶歧路并不想因为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耽误了他的承诺。
他答应了老傅要给傅传心补习功课。
还没到炒肝店,叶歧路就能听到老傅在店门口开讲他从前当兵的日子。那只耸拉着眼皮的大金毛在高丨潮处时不时配合着老傅吠几声,那叫一个天丨衣无缝。
而同样蹲在门口的除了那只金毛,还有老傅的小儿子傅立文。
傅立文年纪不大,比叶歧路小了四岁有余。在珠市口也算个小名人了,主要是因为他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每逢饭点就蹲在炒肝店门口,端个饭碗往嘴里大口扒拉着米饭。
更可气的是他每次还要边吃边挤兑路过的人,例如什么——
“哈哈哈,让你见天儿的瞎颠儿,倒不上来气儿了吧。”
“你小子有点儿出息,甭一天到晚净跟姑娘打联联,你丫就一灯泡儿知道不?”
反正诸如此类,将老北京的臭贫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时候的珠市口,叶歧路是最拉仇恨的,因为他的优异成绩和眉梢眼角的冷漠倨傲;而最欠抽的毫无疑问是傅立文,他的那张破嘴有时候真让人恨不得撕烂丫的。
叶歧路一靠近,傅立文黑溜溜的眼睛就注视他,端着饭碗又往嘴里扒一口饭,阴阳怪气地叫:“哎呦呵,叶歧路老师来了,赶紧的快进屋儿,您的好学生等的黄花菜儿都凉了……还真别说,我越看越觉得你俩忒搭调儿,那个词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哎对,蛇鼠一窝。”
叶歧路的目光在傅立文的身上荡了一圈,没什么情绪地说:“会聊天吗?”
傅立文斜楞了叶歧路一眼,刚要反击回去,就被老傅直接一个脑盖拍老实了,“小屁孩子才吃几年饭啊?你那破嘴就不能有个把门儿的?成天胡咧咧个没玩没了的,有你那么说哥哥们的吗?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去写几道题!”
傅立文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看不上傅传心那个娘娘腔,看他让你带他求着叶歧路教他功课的那个样子吧,娘娘唧唧,连带着叶歧路一起,呸!没出息透了!”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吧!”老傅又是一个脑盖上去,“砰”的一声连叶歧路都吃了一惊,而傅立文直接蹲在那疼哭了,擎着饭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叶歧路识趣地走进了炒肝店——傅传心正躲在厨房门后面偷偷摸摸地往外看。
见到叶歧路进来了,傅传心才蹑手蹑脚地亮出身影。
不得不说傅传心长得着实周正,浓眉大眼一身凛然的那种帅气,丝毫没有傅立文所谓的“娘娘腔”——在叶歧路看来,傅传心最多就是胆子小一点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尤其胆小……
叶歧路在炒肝店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傅传心坐在他的对面,然后他摊开之前来时在看的那本辅导书,摆在傅传心的面前,“你给我说的这几道题我都看了,这在代数里不算是最难的类型题——”说着他拿过傅传心的钢笔,在一张白纸上演算了五分钟,将解题过程递给傅传心,“你先自己看看能不能懂。”
傅传心接过答案认真钻研了起来。
在这期间叶歧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rockstar”上,他突然问道:“rock?你喜欢摇滚?”
傅传心点点头。
“摇滚,摇滚……”叶歧路在唇齿间咀嚼了几次,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我们中国真的有摇滚吗?”
“当然啊!”傅传心略微有些激动了,眉飞色舞地说,“歧路哥你平时没关注的吗?方晓啊!去年他就超级有名儿了,还是我们北京人呢。”
叶歧路皱了一下眉。
好像……听说过……
又好像没听说过……
几个小时后赵志刚就从老何那边过来找叶歧路了。
无独有偶的是,涤非正好也出来找叶歧路,三个人顺理成章的在炒肝店碰头了。
说明了去处,涤非当然要参与一份——他那坏掉的自行车还扔在香山呢,不过这些问题在他们这儿都不叫事儿,从家里偷个自行车出来还不易如反掌?
至于回家会不会又要遭一顿打,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了。
当他们骑车到达五道口的目的地时,星星已经挂满了天空。
而夜晚的到来,正是点燃一切的开始。
他们锁好自行车后,又走了十来分钟,赵志刚停住了脚。
叶歧路看了一眼旁边的这家店,大咧咧的几个字母悬挂在上方,“ut”,经典的迪斯科夜总会装潢,虽然表面装潢的相当前卫,但也抵挡不住从内而外散发的一股醉生梦死的味道。
说真的,在这个时候,叶歧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一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至于疯狂那就更差之十万八千里了。
“走——”赵志刚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然而等他们刚踏进店门的第一脚,叶歧路就发现自己何止大错特错!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扇门,但却将这个世界硬生生地隔出了两个时空!
令人窒息的鼓点声毫不留情地洞穿着耳膜——尽管他们似乎还在很遥远的地方。
ut的楼梯是向下走的。叶歧路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迪斯科这样设计,但话又说回来,这是名副其实的underworlds,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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