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玩意,连老子都敢算计,你还是个人吗。”
郑少轩睥睨郑国公,冷声道:“父亲好会迁怒,罪魁祸首另有其人,父亲却把怒气全都发泄到我头上。我只是请父亲到书房议事,我只是出去了一趟,我只是提醒父亲桌上的茶水凉了,不宜饮用,父亲自己要喝,喝出了问题,现在反倒赖我头上。父亲无辜,我又有何罪过。”
郑国公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吼道:“你明知茶水有问题却不提醒,你安的哪门子好心,你巴不得我晚节不保是吧。”
郑少轩挑眉轻笑,故作不解道:“晚节,父亲还有这东西吗。我以为你打算续弦的时候,就已经把这玩意抛诸脑后了,难为父亲还记得,真是不容易。”
“你,你,”郑少轩这犀利嘴皮子,气炸老父亲不偿命,郑国公气得浑身发颤,他抬起胳膊还想教训儿子,郑少轩轻轻松跳开,好整以暇道:“刚才那一巴掌是我孝敬您的,还想打我,父亲可得三思了。”
“滚,给我滚出去!”
“求之不得。”老父亲一声令下,郑少轩积极响应,立刻闪人,让老父亲眼不见心不烦。
郑少轩出来的时候,小晁氏正好走过来。
小晁氏瞪郑少轩的眼神都快冒火了,郑少轩依旧闲适如常,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和小晁氏擦身而过时,郑少轩低声道:“老头子这次非常生气,夫人可得使出浑身解数,将老头子哄高兴了。”
自己的惯用伎俩被郑少轩三两下说破,小晁氏面子下不来台,冷着脸道:“世子乃是世家贵公子,怎能说出如此下作的话。”
郑少轩哈哈大笑,只道:“幸好只是说说,总比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使那些下作手段要来得光明磊落。”
小晁氏恨恨瞪着飘然远去的颀长身影,咬碎了一口银牙。
世间怎会有如此顽劣的人物,嚣张跋扈,偏偏还治他不得。
郑少轩回到自己屋里,姜崇彦已经久候多时,见到小舅舅回来,姜崇彦立刻迎上去,探问情况。
“如何,外公是不是又被你气得大动肝火,面容扭曲。”
姜崇彦双目发亮的样子,哪里是担心自己外祖的身体状况,分明是看戏来着。
“知道还问。”郑少轩没好气瞟大外甥一眼。
姜崇彦围着郑少轩打转,似在寻找什么,终于,姜崇彦发现了郑少轩半张脸上若有似无的红印子,啧啧感叹:“你把祖父耍成那样,只换来一巴掌补偿,你也算值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谁知道他心里是怒是喜。”郑少轩从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有贞洁意识,子女那么多,可不是白生的。
“好歹是亲生父亲,给个面子撒。”郑少轩明显不欲多谈的样子,姜崇彦只得应景两句,然后转向别的话题。
“时候不早了,该接小白兔回家了。”
姜崇彦等小舅舅的时候小憩了一会,他伸伸懒腰,看了看天色,准备打道回府。
郑少轩喊住他,起身走向他。
“我送你。”
小晁氏去郑国公书房之前专程绕道到花园,和那些门第高的贵妇打了声招呼,算是主人在宴会结束时对宾客的礼别。打算走的,还想玩一会的,小晁氏一一安排妥当,尽到主人的责任,她才疾步离开。
等小晁氏离开以后,宣王妃找到曾和小晁氏一起打马吊的女眷,问她们晁氏两姐妹的情况。她不相信小晁氏的一面之词,久不见晁氏和刘宝婵回来,她心生疑窦。
两位夫人都很谨慎,只道郑国公好像身体抱恙,小晁氏赶着伺候去了,至于其他,懵懂装无辜。
刘宝姿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悻悻作罢。她拿着刘宝婵写给她的信笺,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是刘宝婵的字样,兴许真是她多虑了。
宝婵信上说还想争取一下,所以和母亲留在国公府住一晚。
一个晚上能干什么。
刘宝姿嗤之以鼻,随后想了又想。
除非用狠招。
宝婵若是真的敢,并且成功了,倒算个可造之材。只不过,她以极端的方式如愿以偿,将来的日子未必好过。
宾客三三两两离开,太子到花园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乔玉然没有等到太子,不敢轻举妄动,侧妃娘娘未动,陪聊的琳琅和邓娇娇自然也不敢动。
姜崇彦找到乔玉然,拉着她的手兴冲冲道:“走,回宫。”看了场好戏,太子爷心情大好。
琳琅和邓娇娇纷纷屈膝向太子行礼,郑少轩慢悠悠走过来,琳琅抬头之时,正好和他视线对上。
琳琅表情一怔,眼眸轻转,迅速挪开目光。
好久没有见这丫头,貌似又长开了,面容越来越秀美了。郑少轩带着欣赏的目光直视琳琅,琳琅感觉到对方的注目,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向邓娇娇靠拢。邓娇娇面对这位名闻遐迩的贵公子,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也变得拘谨起来。听兄长说,此人甚是厉害,见到此人,一定要绕道走。
“小舅舅,你不用送了,我熟门熟路,自己会走。”
郑少轩嗤了一声,因为琳琅和邓娇娇挨得近,他像是同时看着两位小姐,笑如春风拂面。
“谁说我送你,我送的是这两位小姐。”
姜崇彦摸摸鼻头,好吧,就知道小舅舅怜香惜玉的对象不会是我。
从花园到大门口的距离,来时没感觉,但离开的时候,琳琅觉得前所未有的长。那人站在自己背后,明明没有一句话的交集,但她依然觉得芒刺在背。
之前的那些恩怨纠葛一股脑儿涌上琳琅心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一起经历了生死之险,如今想来,仍觉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