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孙小川带着儿子孙鹏来到南京建工学院找到钱忠介绍给他们的负责招生的陆海波老师。00小说 00xs.com陆海波热情地接待了孙小川，攀谈之间知道，陆海波也是望海人，在建工学院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负责建工学院对外培训的工作，与钱总也是多年的朋友。钱总那边的施工员基本都是在他这里培训的。

孙小川把儿子的情况简略向陆海波做了介绍，并表示担心儿子是否能够学得进去。陆老师鼓励说不少初中毕业的学历通过培训，都能学业合格，拿到施工员上岗证书。其时孙鹏就坐在孙小川身边，孙小川转而对孙鹏说：“你听到陆老师说了？首先你得要有信心，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你以后就找陆老师。”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以后就找我。我们也是同乡，和你爸又是同行。”陆海波也鼓励孙鹏道。

报名登记后，孙小川和孙鹏一起去财务室交了七千块钱培训费和书本费，然后又带着孙鹏安排住宿，又预交了三千块钱食宿费。一切忙完，孙小川准备请陆海波吃顿便饭。还是陆海波体贴同乡：“不必了，我带你们去学校饭堂吃饭，顺便让你儿子熟悉一下环境。”

孙小川也不再客气，确实也是囊中羞涩，就带着孙鹏跟在陆海波后面去学校饭堂吃了午饭。饭毕，再三拜托陆老师道：“儿子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请老乡多关心多督促。”

“这个你放心，关键还是看他自己，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陆海波非常诚恳地说。

临别时，孙小川又再四关照孙鹏道：“不管多苦多难，你一定要坚持。何况人家初中学历都能拿到证书，你怎么的也上了一年多高中。这是你以后的饭碗，爸爸已经尽到全力了，实在再没有能力帮你了。”言罢，孙小川神情黯淡，忧心忡忡。

“嗯。”孙鹏也没多话，孙小川就此出得学校。

从学校出来，孙小川如释重负，心想，总算给孙鹏找到一条吃饭的路了，尽管花去了他用来还债的一万多块钱，但也值，如果儿子没有个工作，在社会上游荡，总不是个办法，弄不好还惹是生非，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乱来。但随即他又担心起来，他深知儿子在学习上完全不像他那样有毅力和耐心，钱是花下去了，能不能学得下去，一个大大的问号又重重地缀在孙小川的心中。

建工学院所在的山西路一带两旁都是粗壮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已经疯长了又一个春的绿叶，人行道上行走的年轻女人有的已经穿上了裙子，显示出青春的活力。孙小川十分熟悉这里的一切，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重温这曾经熟悉的街景，他甚至都打消了乘公交去中央门车站的念头。口袋里就剩下几百块钱零钱了，还得熬到下月发工资。孙小川决定还是徒步走到中央门汽车站，所幸的是这里离中央门车站也不算远，走过去也就半小时，有充裕的时间赶上回家的班车。

当下个月工资刚刚拿到手，孙小川决定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吃肉了，买点肉回来烧个红烧肉吧。孙小川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出得校园。

“小川。”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后面开上来，在孙小川身边刹住，发动机没有熄火。

孙小川转头一看，是孙小松，连忙刹住车，屁股坐在自行车坐垫上，一只脚踩在地上。

“你怎么到这里了？”孙小川惊奇地看着孙小松。

“我有事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你。”孙小松摇下驾驶室的挡风玻璃，手肘搁在摇下的挡风玻璃的车门上，将头伸出车外，“你儿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孙小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天我看到你儿子的，本来还想打电话问你的，后来一忙就忘记了。”孙小松补充道。

“回来了？”孙小川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孙小川，“你没看错？”

“是啊，我听说你送他去南京学习了，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哦，哦，我知道了。”孙小川一脸灰暗。

“到我那吃饭去！我把他们几个喊上。”孙小松看到孙小川脸色土灰，知道孙小川对孙鹏很失望，便改口道。

“不去了，不去了，我还有事，改日吧。”孙小川的脑子里全是儿子的事，哪还有心思吃饭。

“哦，那我先走了。”

“嗯，你忙。”

孙小松挂上档，面包车后面的消音器冒出一溜白烟远去。

孙小川茫然地呆了一会，转头骑着破车回了学校，吃肉的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小川打电话把孙鹏叫来：“你怎么回来了？”

孙鹏低着头：“我学不下去。”

“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人家能学，你怎么就不能学？你怎么一点吃苦的精神都没有？”孙小川胸中郁积翻腾着怒气、怨气、闷气，什么气都有，唯独没有喜气。

孙鹏低着头不说话，染黄了的头发根根如刺。

“为了送你去学习，以后有个饭碗，我用掉了一万多，你没看到我欠着债？这钱又打水漂了！”

“哪个叫你出事的？”一直坑头不说话的孙鹏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孙小川真是气急攻心，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可是孙小川还是压住了火：“你怎么说出这么不懂事的话？谁还愿意出事啊？”

“那你为什么又离婚？”孙鹏斜着头质问道，那神情好像他特别有理地追问孙小川。

“感情的事，不是你能懂的，你以后成家了，慢慢地你才会懂。”

“什么感情不感情啊？”孙鹏说着，眼睛斜看着外面。

孙小川气得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两口道：“现在不跟你说这些，我的事我会处理的。现在是谈你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到哪算哪呗。”孙鹏好像还一脸的不在乎。

“你也不小了，国家法律规定，满十八岁就应该自立，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的未来想想？”孙小川耐着性子开导着，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开导并不起任何作用，因为这些年来，孙小川对孙鹏的开导、启发、鼓励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

“我自己找工作呗。”孙鹏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自己找？你说得倒轻巧，你不看看自己，没有学历，没有专长，你找？你找什么工作？”孙小川觉得孙鹏简直幼稚得可笑，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社会谋生的艰难。

孙鹏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看着地下乱转。

“那这样吧，你自己也找找，我再帮你找找。在没有找到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要惹是生非，没事哪怕看看电视，起码也是对社会的一点了解，好吧？”

“晓得哦。”孙鹏不耐烦地回道。

孙小川本来想让孙鹏通过找工作，体会到世事的艰难，从而幡然醒悟，知道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孙鹏除了吃饭睡觉，不是上网游戏，就是在外面惹是生非，甚至都已经小有名气，胆小怕事的人都让得他远远的，找工作的事似乎根本就与他无关。孙小川知道，要他自己找工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而外在传言传到孙小川耳朵里的不是孙鹏不学好就是他孙小川不负责。至于周秀云，人们倒普遍理解，认为她只是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养不教父之过”，责任自然还是孙小川的。

孙小川万般无奈，不得不厚着一张老脸去找一个在“望海汽车配件有限公司”任副总的朋友，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与这个朋友来往了，但就从前的交往和两人相互间对对方人品的信任，孙小川感觉这个朋友不会不尽力，于是咬咬牙，买了一包“中华”香烟，冒着炽热的太阳，骑了一个小时的破车，破车也一路吱吱呀呀地响了一个小时陪着孙小川来到公司。

“孙老师，孙老师，稀客啊！”戴兆猛在副总办公室满面春风地接待了孙小川，拿烟泡茶自不必说。

两人落座后，孙小川直道其详地说：“戴总，这几年经历了许多曲折，这会也就不跟你说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孙小川边说边察看戴兆猛的神态，因为这两年来，他经历了人生重大的挫折和变故，原先的不少朋友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戴兆猛倒是一如既往，快人快语地问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吩咐。”

“我那个宝贝儿子，学上不下去了，到现在还没个工作，总不能成天就这样游手好闲下去啊……”孙小川很赧然地说着来找老朋友的理由。

“是哦，现在的这些小孩，跟我们那个时代完全不一样了。”戴兆猛感叹道。

“所以啊，想来想去，我还是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在你这里做点事？”孙小川跟进道。

“行，这个没话说，只要你不嫌我们公司庙小。”戴兆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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