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淫者,不死不休?
灰墙上的八字深深嵌入了其中,每一横每一划末梢都带着凛冽的机锋,其力道大得惊人。
几房狱卒与侍卫无一不是毛骨悚然,确实,传闻不假,凶手确实是魔鬼无异。
至于这一句话究竟是出自何处?便可追溯到久远的上元皇朝之时,上元女子的地位极为低下,在娘家,无论是官家小姐,还是平民女子,都要早起贪黑,为一府男人使唤,洗衣做饭。在夫家,与生产工具无异。男子可以娶十八房姨太,而对女子极为苛刻,善妒下堂,无子下堂,就算多看旁的男人一眼,也算是犯了七出之条最严重的一条。淫荡!
据闻,那时有一官家小姐因为忍受不了夫家的残忍虐待,与府中下人私奔。这事轰动了整个上元皇朝,天子震怒,派了精兵五百,全力缉拿那一官家小姐。
必然,官家小姐被捉到天子脚下,天子大笔一挥:天下淫者,不死不休。为以儆效尤,凡犯了淫荡之条,必受死无全尸极刑。自此,有这一先例,上元皇朝更是女子的地狱,极受压迫凌辱不说,稍有不慎,就落得惨死的下场。
惨剧再次重演,这其中原因,众人联想到了京城近来沸沸扬扬的事儿,隐隐有了些许线索。
果然,一搜查房屋的狱卒捧来血书一封:谢文武,赵燕为淫者,上元天子有遗诏:杀无赦,本王秉遗诏,扬风德。
真相很快大白。
原来是明王爷记恨着明王妃与琉王爷私通,痛快杀手,竟还妄想掀起上元皇朝时的暴政:极尽所能苛责天下女子。至于那琉王妃,反倒是受了无妄之灾。
但众人的观察点竟然不是落在死人的点,仿佛对他们之死再平淡不过,反而落在明王爷的血书上。现在的锦和皇朝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步步高升,为官者也偶尔出一二人。更何况,受着万民爱戴的长公主也是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明王爷的话怎么能让京城贵女咽下这一口气。世人对女子已是多加约束,若再执那一极刑,岂不是再回到上元皇朝那人间炼狱。
京城沸沸扬扬,明王府与琉王府的丑闻本就是人尽皆知,出了那么一出杀人剁尸案,闹得人心彷徨。这两王府已是臭名远扬,如今灭门之痛,世人只会拍手称快,欣然祸害除了。而存着恶毒荒谬想法的明王爷,俨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兴许,有些男子也与明王爷有同样的想法:三妻四妾,肆意使唤着妻女。可现在长公主权势正浓,为天子女子的典范,谁人敢犯?明王爷扭曲的想法注定是要化为泡沫。
可后续远远不止如此。京城贵女自发地来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革命”,创办女式学堂,建立女子武院,广纳女弟子。
他日的盛景不难想象:女子为官不再是凤毛麟角,女子亦可出府抛头露脸,赚钱养家,不必再受夫家的处处限制。女子的地位,空前绝后地提高!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
越王府一隅。
风清日朗,懒懒地从天际滑落下来。
任凭着外头闹得如何翻天覆地,这一对新婚燕尔的男女正是你侬我侬之时,无心顾及有的没的。
女子侧坐在软榻上,三千乌丝仅用一根玉簪子束缚,其余随意落下,无端有几分慵懒勾人之意。
她正捧着一本厚重的古书看得出神,微风恰好,撂起了她的乌丝,美好得不似人间的绝色。
男子在女子不远处的书桌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执着毛笔,专注地在纸上落笔。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漂亮而不失锋锐之意的眼角眉梢镶刻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像是能发光似的。明媚日影洒落在他的半张侧脸,勾勒出他光洁如玉的额头与挺括的鼻梁。
两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彼此看了过去,默契十足。
谢绾从软榻上站直了身体,不经意拨了拨乌丝,朝着男子走去:“越世子,你在做甚?”
百里晟轩浓密纤直的眼睫毛一眨,星子就落入他的眼眸,熠熠发亮。
他将纸张递给谢绾,眸底深沉,声音低沉若玉珠相撞:“臣在写名字。”
谢绾微挑了眉,接过了纸张。男子刚劲有力的字体跃至眼前,婧宸,婳玗……
一纸皆是女子名字,每一个字都是含着美好之意,光是看着这名字,都能想象到这女子究竟是何等貌美。
百里晟轩眉眼仿佛藏着吸人魂魄的魅,让人舍不得离开片刻视线:“公主以为如何?”
谢绾放下纸张,清目堪堪望向了男子专注的眸子,颇为“挑衅”。
“怎么?这才新婚不久,越世子就要违背你的诺言了?”
百里晟轩薄唇勾起坏坏的笑,将女子拢在自己的怀里,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起一伏。
他偷偷地啄了女子淡色唇瓣,声音满是笑意,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原来,公主就是个容不得人的性子。”
谢绾不以为然,她笑意嫣然,艳于开在荒漠之地的罂粟花。
“本宫不仅善妒,还极其恶毒。之前本宫的话不作数了,若是越世子有二心,本宫不仅要舍弃我们的诺言,还让越世子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的笑意带着幽幽的鬼气:“越世子,你敢试一试么?”
百里晟轩忽然凑近了女子的脸,清晰地可以看见他细细的绒毛,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在发烫。
他的眸子是纯粹墨黑的:“公主,臣不会让公主有机会的。”
握紧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感受:“公主你看,臣的一颗心都为公主跳动,再也容不下旁人。”
谢绾心微微一悸,可眼角处向下轻勾入敛,尽是骄奢之意:“可越世子为何要写旁的女子的名字?”
她偏了偏头:“难道越世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说说罢了?”
百里晟轩轻轻地点了点女子的头,语气又是无奈,似乎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但更多的是欣喜:“傻瓜。”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哑,伴随着炙热得发烫的温情。
“那是我们孩子的名字。”
谢绾当即哑了,看来是她低估了越世子。她当以为越世子是故意让她吃醋,万万没想到,越世子竟如此……“深谋远虑”。
偏生男子还在“催促”:“绾绾,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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