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逐渐暗淡,山边斜阳几乎隐没大半。
千落吃了半个下午的流水席,终于酒足饭饱。她咧嘴笑着,放落瓷盅,葱白的纤长十指几与骨瓷同色。她自怀里取出一方绣帕,拭了拭那霜华般的白皙小手,然后摸了摸自己浑圆的小肚皮,表情大为满足。
豫王提壶替她斟了一杯清茶,推到桌缘,笑而不语。
千落从容接过,轻呷了一口,这茶入口微甘,入喉清甜,显是茶中上品。
豫王笑着打趣:“落落可吃得尽兴?可还需要再准备一桌晚膳?”
千落的小脸晕红,嘴上却不肯让,唇边绽出一抹笑,说道:“就是再来一桌满汉全席,嗝儿,我也吃得消。”
涣影与振月对望一眼,神色古怪,纵是七窍玲珑心也难以明白,到底何谓满汉全席。
豫王也不明就里,偏头望向二人的眼神里亦是充满不解,只当是山村乡野里对宴席的别称。
千落悠悠起身,向着其余三人略一福身,礼数周全地缓缓说道:“谢殿下和兄长们的款待,千落不胜酒力,先行回屋歇着了。”
她语声虽轻柔合宜,态度却很明确果决。三人不好出言再留,只能让持欢随着她回屋歇息。
夕阳西下,天光渐薄,残霞如血般浓郁。
持欢秉着灯笼,与千落相偕而行,在王府中弯弯绕绕,疾步离开了花厅。
她踉跄地随着持欢的步速,在园林间疾步行走,血流速度加快,酒气运行周身。凉风拂面,酒气涌出了千落的喉头,她不由得打了个酒嗝儿。
千落带着一丝醉意,两颊微红,咯咯笑着,歪着脑袋对持欢说:“欢欢,我的演出是不是没毛病,没、没瑕疵?”
持欢整个人如同绷紧的了弓弦,丝毫不敢松懈精神。她没有答话,只从襟中拿出一方手绢,悉心地替千落掩住了微沁薄汗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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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三人瞥见主仆二人走远,也起身走出厅外。豫王先行一步,掠上屋脊,飞身而行。其余二人紧紧随着,贴瓦跃行。三人到了一处小阁顶上前后停住,纵身跳了下来。各人仔细整理好袍袖,阔步走入了建造精致的楼阁。此处雕梁画栋、箔金髹红,修造得极尽精巧之能事。
到了内间,振月逐一起了灯罩,点燃了高烛。橙红的灯焰从水精制的八角灯罩透出光来,仿佛屋顶卧着一弯明月,融融暖光浸透了房间,将昏暗夜色驱逐出屋。
豫王端坐在正中,振月与涣影分坐两旁,皆是容色淡淡,暗藏心事。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略觉诡异的沉寂,只听得风吹虫唧,再无异响。
豫王率先开口,二指交替着敲击桌面,向着二人低声道:“那女子,你们觉得如何?”
涣影微侧着头,勾着尾指将一络鬓丝掠至耳后,柔声说道:“论起举止神色,倒不似有伪,确乎与载阳大有不同。只是,这容貌实在是像的过分了些,刚一打眼的时候,连我都几乎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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