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深以为意,瞧了瞧猪獒上的高饼,想到一人,“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新晋尚书左仆射魏宏的烧尾宴上,我见他有个小儿子,其母亲是博陵崔氏,你等等我的消息,我叫小子们去查一查。”
傅漪方略想了想,道,“这个人选最好,尚书左仆射官阶甚高,又是新贵,自然是坊间好的话题,不过其他显贵中也要挑出几位家世才学相当的,才不漏刻意,我也会着意在四学当中选些才学好的陪衬,你若有中意的也要提前告诉我,我着人去安排。”
陆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便又建议道,“既然要迎合那些豪门子弟,就玩点花样出来吧。邀月台想必那些公子哥儿们都看腻了,我在修正坊有几处宅院,临近曲江池,当时修缮也是费了些心思的,景致也新奇,着人去收拾出来,你们就在那儿办吧。”
傅漪方也是贪玩的性子,想着现下正值初秋,曲江池畔的枫叶必然红得漫山遍野,伴着叮咚的池水,吃酒唱诗,真是美哉!美哉啊!心里想着就觉得美滋滋的,“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届时你会去吗?”
陆筠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在众人眼里,我是商贾,这种场合我在也不合适,不过,我会派两个丫头随你去,琐事就让谢窈娘去张罗,你只要出席就好。”
“两个丫头?”傅漪方推脱道,“丫头就不用了,我向来就省事,带着随身的物品,跟着一个乐奴就够了。”
陆筠不依,“会武的!你一个人在外,若是没人贴身护卫,我可不放心!那些个贵家子弟,我倒是瞧不出有几个是正人君子。”
傅漪方听了这话咯咯的笑出声来,身在囹圄之中,见惯了露水情缘不得长久,可时间长了,真情实意就越来越多了。
陆筠有些气恼,“你笑什么?”
“门口那两个丫头?”傅漪方笑得脸颊绯红,问道。
“就是,你看出来了?”
傅漪方今日真是笑的太多了,“你眼光是极挑剔的,宅院里的婢子都生的不错,婢子们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你这宅院里处处都是脂粉香,突然冒出这么两个不施粉黛的丫头,能不引起注意吗?”
“知道吗,普通的男子都不喜欢聪明的女子,女子太聪明就显得自己太平庸了。”
“但陆郎君最喜欢聪明的女子了,若是女子太平庸了,心事再无人知,那男子还有什么趣儿了?”傅漪方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勾的陆筠心痒痒的。
傅漪方受不住这天雷地火的眼神交流,赶紧转了眼,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坊间的传闻,张口问道,“你刚才说尚书左仆射的夫人是博陵崔氏?”
陆筠心里直叫小妖精太过狡猾,笑叹了一声,答道,“对啊,是博陵崔氏,百年世族,祖父在神龙年间还做过同平章事,是崔氏中极有名望的一支。”
傅漪方道,“我前日听了个闲话,说戍边的龙城将军府里有个妾,不知是犯了什么罪过还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生生叫人绞断了脖子。我记得那个妾就是博陵崔氏。”
陆筠也听过这个传闻,附和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博陵崔氏分支众多,有名望者虽多,但普通泛泛子族更多,尚书左仆射夫人的身份高贵,关系与之相近的子弟,也不会与人做妾,你也不要多做联想了。”
傅漪方想到了刚刚偷窥的那封信,隐隐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综合现在的时局,每一丝关系都可能挖出隐藏在表面之下的隐情。然而,身处在这样的乱局中,到底是故作不知装聋作哑的好,还是追根问底一探究竟的好,谁也说不清楚。刚刚积攒的好心情瞬间烟消雨散了,心事重重如乌云密布,现下想想,陆筠安排的那两名会武的丫头很是应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