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啜泣，咬咬下唇：“他不知道我的年龄，不知道我上几年级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去诊所，上着课会忽然晕倒，他从来不在我身边。他对家里人很凶，想骂就骂，世界上所有最难听的语句，我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过。小时候我不懂，我不理解他所有的一切做法，后来长大了，他生病了回家了，他没了工作，他没有存款，除了病痛和一身臭毛病，他什么也没有了……那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我们是他的家人。”

代若涔紧紧蹙着眉，好像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一样。

“以前他有工作的时候，他在外面找女人，其中一个是我妈妈班里学生的家长，她认识我妈妈，她骗了他的钱。但是他生病之后回了家，还能为那个人打我妈妈。我听说，他跟别人有过孩子，生下来之后被扔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我对他真的再也亲近不起来。”

“你妈妈，没想过跟他离婚吗？”

阮西北一边哭一边笑：“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妈生病，容早上学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她，她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跟我说……”

那个时候容妈妈面容憔悴，握着小容绾的手，神色有些悲哀：“小绾，我跟你爸爸可能要离婚了，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你哥哥，我怕影响他学习。”

那个时候容妈妈应该不仅仅只是说了这些话而已，但是小容绾只记得这些话，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容绾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早熟的孩子，那个时候她想的不是他们离不离婚的问题，那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容妈妈不疼自己。为什么呢？她才多大啊？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为什么怕影响容早而交代自己要瞒着？为什么她不想想自己呢？

到了后来长大了，容绾时常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们没有离婚？

容妈妈是很典型的传统妇女，因为她当过老师，她能够接受一些年轻人的思想和习惯，但是骨子里更多的，还是保守的思想。她容易心软，不管那个人再怎么过分，哪怕前一个小时两个人才你死我活的打过一架。一小时后做好了饭，她依旧会让容绾去叫他来吃饭。这样一个人，谈什么离婚呢？

代若涔沉默着，他看着阮西北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的钱用在别人身上了，没有一分存款，甚至欠了别人十几万。他没有买保险，因为他坚信自己不会出事，在他心里，他是万能的，他是最厉害的，别人都是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