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麻溜的起来，程老爷都到了，累死鬼托生吗？”魁梧打手将睡的颇死的众人一一唤醒，不过动作嘛自然比不得对齐管事温柔，是一人一脚踹醒的。

不多时，众人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围作一团，最中间站着程瞎子与齐管事。

“听说程老爷有份富贵要带着小的们？”齐管事皮笑肉不笑。

他可不是个初涉江湖的愣头青，听闻好处就嗷嗷往上冲，他要先和这“程老爷”盘盘道儿，看看他到底什么来头，有几分斤两，够不够资格送他齐某人这份天大的富贵。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再给自己惹上无尽的麻烦。

“不错，”程瞎子眯着眼答道。

“那敢问程老爷是在何处发财？是习惯了走山走水，还是走顺了荷叶兵枪啊？”齐管事又问。

此言一出，身边兄弟无不在心中默默叫好，要不怎么说齐管事能坐的了这东魁舫护院的第一把交椅呢，不愧是老江湖！

别看也就短短问了三句话，可这其中囊括的东西可大了去了，单就拿这山字来说，天子祭祖首选高山，站得高望得远嘛，更取国运绵延之意，而这走字在绿林黑话中则是靠什么什么吃饭的意思，走山二字连在一起就是靠皇家吃饭的意思，也就是问你上面是否有皇家罩着。

而走水呢，在民间指代的是失火，可在黑话中就变了意思，水更多指代的是如今朝廷的第一大命脉---赣州苍云峡至叶城浮云渡口的一干槽运，其航线发达无比，密如蛛网，粗略数来便不下千条。既然其中油水多了，指着槽运大发横财的贪官污吏也就多了，以至于后来人们便用水来指代朝廷官员，反正在老百姓的思维中官哪有不贪的，倒也恰当。

而这走水自然是在问你是不是与哪位官员有所联系，出了事他们会不会捞你。

而这荷叶兵枪则更有意思了，与之前所提到的走山走水不同，这是句彻头彻尾的黑话，东陵城附近多山少路，外地经商之人若想进城做生意就必须走那七拐十八弯的崎岖山路，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山穷水尽怎么办呢？自然是要出刁民了！

刁民一多也就成了强盗土匪，时间一长更有了大小组织，仅在东陵城附近几十里的山林中便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绺子，数千把刀枪。

他们靠打劫来往的民众商户为生，为逃避官府追查，逞凶时大都以荷叶蒙面，仅戳两个窟窿眼用以视物，一番砍杀后基本不留活口。

可是既然是匪，自然是日夜担惊受怕，于是各路绺子们便给自己起了个兵枪将的混号，一来名字里带个兵字给自己冲冲匪气，二来听着也霸气，于是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其实谁不知道，不过是个唬人的小把戏罢了。

而这走顺了荷叶兵枪自然是在问你是否有绿林道上的朋友作靠山？

短短三句话便囊括了皇官匪三家，黑白灰三道，着实不得不教人刮目相看，齐管事根底之深门路之广可见一斑。

这话要搁一般人身上定然是答不出来的，即便答出来了怕也是漏洞百出，瞒不过齐管事这双毒辣眼睛。

可程瞎子是谁啊？是走南闯北了数十年的说书的啊！什么人他没见过？什么事他没经过？惊堂木那么一响，他天天唾沫横飞不就白话这点事了？什么黑白灰又绿林劫匪，这里面的门道他门清，就这番绿林道上的切口还难他不住。

只见程瞎子双手拢袖，不急不缓朗声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