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畅起兵时势力并不大,只是他是天生的会打仗,不过两年就威名远扬,引了多路“义军”去投,看起来声势大振,实际上立足还不稳。要是那时天兴帝肯信蒋璋或是傅廷芳等,大约这时也拿下了。偏傅廷芳出征时遇着天狗食日,天兴帝觉着不祥,撤回傅廷芳,又不肯用蒋璋,反使了眼大心空的靖远候为主,这才叫高畅坐大。可那时也不是没转机,偏天兴帝虽然使了蒋璋来,却叫他与靖远候互为掩护。这名为互为掩护,实际是互相牵制,所以这两年才把高畅无可奈何,可高畅也是勉强支撑。如今蒋璋一退,这互相牵制的平衡就破了,高畅也不追击蒋璋,径直来打靖远候。
有人要问,蒋璋即在退军,就是军容整肃,人心却是散的,气势更是弱的,合该追击他才是,怎么倒去打驻守的靖远候?这里恰好有缘故了。
却是高畅也一般的多疑,蒋璋好端端地起了大火,紧接着就后撤,以蒋璋率部之能,高畅也怕是蒋引蛇出洞,他这里追击,蒋璋若是早有埋伏,必然要吃大亏。而偷靖远候大营又不一样。蒋璋与靖远候两军要是早能合作,他高畅只怕也拖不到今日。既然他们一直不合军,多半心结已深。看见蒋璋大营起火,靖远候只怕要拖到明天才会慰问,且今日也会松懈些,正是偷袭的好时机。依着两军的关系,他去打靖远候,蒋璋就是来救,也要靖远候吃了大亏后。所以高畅一点不着急,一面亲自率人偷营,一面分心腹埋伏在蒋璋驻地通往靖远候大营的必经之地。若是蒋璋不来还罢了,要来,就送他一份大礼。
不想蒋璋这二十里撤得是真心实意,他这一走,就将原来驻守的靖远候抛送给了高畅。
这一场仗高畅打得十分痛快,虽然不好说是将靖远候部歼灭,可也能说是大胜,连靖远候也险些叫高畅拿下,还是高畅顾虑蒋璋回头,把靖远候粮食一把火点着也就撤了。
等高畅撤走,靖远候收拢残兵,不说自己粗心无能叫高畅得手,反把一口毒气都呵在了蒋璋头上,连休息也顾不上,就命军中长史拟奏本参蒋璋援救失期。却是军法上,自家军队有互相驰援的责任,如是看着友军叫人攻击而不援助,若是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是大罪,轻则降职,若是造成大败,性命也未必保得住。
不想靖远候这头奏本才送出,蒋存孝蒋存礼兄弟两个就到了。见着靖远候,兄弟两个纳头就拜,口口声声说的是,昨夜营中忽然失火,把粮草几乎都烧尽了,蒋璋唯恐是高畅毒计,不得不先退军,待得他们扎了营才晓得靖远候这里才是反贼的目标,他们父子与靖远候都中了高畅声东击西的诡计了。
这一番话说得靖远候暗中冷笑,脸上却做了个信足的模样,更不把他才送上去的那个弹章说出来,只说这是反贼狡猾,怎么怪得着魏国公父子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