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沄瀚”。
听到这三个字,宇文凌的眉头不自觉地锁到了一起。看了看面前的几人,明明自己与其他人一样,彼此之间都只是刚认识而已,为何却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屏障偏偏把自己隔离在外,好像他们心有灵犀,而自己却像一个局外人。
宇文凌摇摇头,感叹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这么多年只要是听到看到有女子名“希”的,自己就会莫名的紧张和反感。宇文凌不断地告诫自己:那个名“希”的女子,早在八年前就香消玉殒,自己也曾为她伤怀难受过,但时间总能让记忆抹平,身边关于她的声音越来越少,自己现在都不太记得清她的音容相貌了,有时候觉得那个她或许就是一个“梦”吧。这八年,杨清沄从御前侍卫总管提升到京城的护卫总管,每当他在节日当值时,宇文凌都会默默的守在他身边,哪怕只能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喜欢看着杨清沄站在城楼上,注目着前方,神色那么的刚毅凌然,风吹过他的发梢,巍然俊朗。她常常躲在旁边,用手模拟着风的形状,抹平他的眉头,抚淡他眼里的愁冷。这么多年,虽然他从未曾主动靠近,也从不对自己诉说任何情感,但自己从未想过放弃。宇文凌相信,再深刻的记忆也肯定会有淡忘的一天吧。
欢快的草原音乐响起,舞者再次登台。宇文凌不愿杨清沄被拉进与“希”相关的任何记忆里,于是站起来大声欢呼:“皓月星空,良辰美景,我们一起来跳舞吧!”
云川几人听到宇文凌的呼喊,有些吃惊看着她,短暂的沉静就此被打破,云川心里很高兴,她也正担心云浠又陷入往事无法自拔。“好啊好啊!”云川立即拉着云浠,朝着其余四人使使眼色,冲到了舞台中央,盛泽也跟到了后面。宇文凌看着杨青沄和宇文瀚,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吧。”
“不胜酒力,你们去吧,我看着。”宇文瀚解释道。
“你去吧。”杨清沄也挥了挥手。
“那我在这里陪你,你们。”宇文凌失落地坐下来。
“凌儿,你去跳吧,你不是喜欢跳舞吗?我和清沄从来不会这些。”宇文瀚关切地说道。
“你和清沄哥哥不去,我也不去。”宇文凌说完,杨清沄瞟了她一眼,便独自饮酒,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宇文凌已经心花怒放了。
云川、云浠和盛泽三人跟随着舞者跳起了欢快的草原舞蹈,时而旋转、时而击掌,欢笑声不断向广袤的天空扩散,整个夜空都充满了轻松愉悦的音符。宇文瀚和杨清沄身在宫殿时,也曾听到宫墙内的奏乐和嬉笑声,但那些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遥远而缥缈,自己都是冷眼相看或避而不听。今晚的气氛,让人放松,有种强烈的吸引力,让人悸动不已。
云川跳到云浠身边,耳语道:“去拉他们,他们会来跳吗?”
云浠小声嘀咕:“不确定,他们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些。”
云川眨眨眼:“看我的。”随即对旁边的舞者说了几句,舞者们便心领神会的朝坐着的三人涌了过去,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宇文凌看着打扮艳丽、容貌娇俏的舞者在杨清沄身边旋转厮磨,心急不已地说道:“他不会跳舞,你们别招惹他。”可舞者们哪管这些,在盛情邀请下,宇文瀚三人被拉到了舞池。
宇文瀚和杨清沄站在舞池中正不知所措,宇文凌站在杨清沄身边,生怕有舞者贴近。盛泽笑了笑,说道:“这个难道不比“之乎者也”简单?”
云川拉着云浠走过来,让宇文瀚牵着云浠,自己一手拉着宇文瀚,一手拉着杨清沄,朝宇文凌使使眼色,宇文凌马上会意,兴高采烈地拉起杨清沄另一只手。在盛泽的带动下,舞者们都拉起手来,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圆圈,随着音乐的节奏,向左走,扬起腿,向右走,扬起腿,向中间聚拢一起欢呼。草原的音乐和舞蹈就是有这种魅力,动作简单但感染力强,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宇文凌玩的不亦乐乎,牵着杨清沄的那只手也在激动地不断冒汗。杨清沄的脸色不再那么僵硬,神色也舒缓很多,宇文瀚的脸上也泛起了久违的笑容。云浠心里感到温暖和甜蜜,云川纯真的笑着,对杨清沄嘀咕:“你这个是脸部放松,可不能算笑哦”。杨清沄扫了一下云川的眼睛,似乎有两颗星星在朝自己闪烁,像有一束光在一刹那掠过了心里。
如果舞曲永远都不要结束,那该有多好。
六个人意犹未尽地回到了座位上。宇文凌问道:“你们这里真有意思,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
“想看什么,摔跤还是骑射?”盛泽问道。
“要不我们去看月光花吧。这个时辰,你后山上的月光花应该一会就开了吧。”云川提议道。
“对啊,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以后看月光花就不用满山的找了。今年春天,我在雪龙山上种上了月光花,有蓝色、粉色、黄色等等各种颜色。想想时间,对,没错,这几天就能开花了!”盛泽想象着一片斑斓的花海呈现在云川面前的情形,脸上也盛开了花般的笑容。
“你是要改名叫月光王子么?”云川打趣道。
云浠恍然大悟,记起云川说过最喜欢草原上的月光花,黑暗中独自开放。云川喜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或许就是一句无心之语,却被他记在心上。
“那你们两个就叫月光兄弟了!”云浠也打趣道。
云川一头雾水,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那句“最喜欢月光花”了。“你们两个怎么也该叫‘月光双龙’嘛,爽朗清举,玉树临风。对不对?快带我们去看月光花吧,什么样的?”宇文凌凑过来,一双大眼睛渗透出少女原有的清澈,瘦削的脸庞上荡漾着青春的亮泽。
“有眼光有眼光!”云川和盛泽异口同声赞叹道,“还是凌妹妹最有眼光了,我们两兄弟以后就改叫草原上的月光双龙。你让你的部下都听着,以后叫你龙大少,我叫龙二少。”
“哈哈,龙大龙二实在难听。”盛泽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走吧,让你们见识下我亲手种下的月光花。现在月光正好,侍卫们就不用跟着了,我们自己骑马去得自在。”
“早就听闻草原上的月光花迎月而开,花藤缠绕,色彩多样。香气清爽如晨露,色泽淡雅如青瓷。今日有缘一见,真是庆幸。”宇文瀚朗声说道。
雪龙山是夏夷与突桑的边界地带,山后便是突桑境内。山成龙盘之状,海拔五千多米,山顶有永远不化的皑皑白雪,被奉为天神山。部落的贵族成亲时,新娘需在成亲前一天登至山顶,经得一天一夜的严寒,接受天神的洗礼,获得天神的祝福,才可举办亲事,这是附近部落族群几千年来定下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
雪龙山离部落中心大概二十多里的路程,一路上都是草原,只有山底南北两侧边有一圈树林环绕。五年前夏夷和突桑已经结成联盟,雪龙山附近双方不驻扎兵力,所属兵力都退避十里。用云川的话说,雪龙山就如草原上的世外桃源一般,宁静又美好。
六人骑马在月色笼罩下一路前行,在银色月光的倾洒下,六人的飒爽背影就如一幅画一样,山水丹青妙笔,人物浓墨重彩,意境气韵如生。
“你有没有听到背后有马蹄声?”云川策马到盛泽身侧,问道。
“好像有,应该跟我们有三里之遥。肯定是他们不放心,又跟着我来了,怕我发火又不敢走得太近。”盛泽皱着眉头不胜其烦。
“你以前不都是独来独往吗?现在怎么自由都受限制了?难道是因为明成那件事?”云川疑惑的问道。
“哎,这事不要再提了!”盛泽忿忿地说道。不多时,六人已经来到雪龙山脚,策马速度慢了下来,盛泽朝其余五人说道:“跟我来这边。”便带着五人慢行到山脚西南侧。
西南侧山脚下是一片白桦林,五人随着盛泽把马的缰绳系在树上,便跟着盛泽从一条小路走到山上。
“这条小路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云川自小就在雪龙山下玩耍,对这里的一花一草一山一石都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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