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盘古祭2  飞花弄晚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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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明俊疾山天气温和,适合各种仙芝仙草存活,尤其半山谷那一亩紫色小花的忘忧草生长得犹为郁郁苍苍。她喜欢母君,但因着父君时常把母君带在身边,她便只能一个人在北荒和青丘来回跑,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跟在北海水君后面的东珩曜,北海水君的小儿子,也因着东珩她的水性越发的熟练。那时候还小,爱闯祸,最喜欢跟着东珩去掰海蚌,研究研究海蚌怎么产珍珠的。后来次数多了,海蚌一族不胜其扰,便上来投了她的错,为此她还和上岸来的小妖打了一架,两人年纪尚小,每次一吵一闹,过后两人感情又好了起来,东珩就和她开玩笑,“怪不得你如此没心没肺,原是把忘忧草当饭菜吃了。”

在与明玨那段感情后,她倒是想试一试忘忧草的滋味,不过若要为一个跟别人走而抛弃自己的水族吃了忘忧草,委实不值。九尾狐一族向来高傲,对自己欢喜的人都有极强的占有欲,不过那人若真的伤了她的心,她就会活生生地把他从他的记忆里拔掉,所以颜弄晚硬生生地在青丘避了一百年,独自舔伤,这段感情说深,忘记他却只用了一百来年,说浅,再次见着他的时候心还会揪揪地疼。

谁说的,时间会把一切都带走。

颜弄晚倒是想说“心疼”,可话到嘴边了却只能说“没事。”幸亏脸上带了假面,她也知道此时她的脸色难看,不宜见人。她挥着手,转身就走,假装没事地笑道,“都见过他的真面目了,还不如我大师兄呢,呵呵,回去吧,回去吧。”她又心里发虚地说道,“呀,适才吃多了花生米,喉咙都干咳了,回去得喝多点茶汤。”

南舜避在她身后,见她脚步错乱,语无伦次,憔悴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却不敢靠前,刚才若不是朝华上神及时出手稳住了他的魂魄,恐怕盘古氏的余威没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帝姬就把他给震没了。

青瓦屋檐下潺潺地流淌着月光,这边月光清冷,后边的火光冲天,锣鼓响彻,简直不似在同一处凡间。

朝华不紧不慢地守在颜弄晚的身后,月光缥缈地飘散在他那如同金属假面寒冷的衣裳上,深邃的眸里透出了担忧。街上清冷无人,南舜早已被他打发回去。

颜弄晚头脑发昏,心情惆怅,若要问她在想什么,她什么也没在想,若要说她没想吧,她神情恍惚,似若有所思,心里来回念叨着“明玨”。

明玨、明玨啊、明玨,这样念来,情深似海又缠绵悱恻。

她同明玨,说不上轰轰烈烈,结尾倒是挺潦草的,说来他们分开的原因她大抵忘了,只记得那天天色甚好,九重天的彩霞火燎燎地烧到了洹山,三桑树下的小茅草屋悠然地坐立在彩霞下,就像她父君送给母君的那副夕阳归家图,风景静好,君子可缓缓归矣。明玨背对着她,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澈,落在她耳里出奇地刺耳,他道,“帝姬,你生来身份尊贵,受四海八荒景仰,而我不过是一介卑微的海妖,这些时日能与帝姬同行,是明玨高攀了。”他上来向父君投她错的时候都未曾喊她一声“帝姬”,这次却生脆的喊了她一声“帝姬”,看来他铁了心要和她划分界线。母君总说,生为一方帝姬胸怀要比旁人更为宽广些,真正强大的人,不仅是力气强大,胸怀也要强大,那样才可以守住一方子民,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脾气,脾气就跟一个九尾狐的尊严一样。她站在山头上,刺眼的余晖把她笼在怀里,看起来遥远而模糊,红金色的鱼妖从他脖子上的寄灵珠飞出来,他牵着她的手就那样离开了。她还记得那鱼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甚是挑衅。她不屑于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并未搭理她。后来她因着明玨在青丘躲了百来年,对此她对自己的评价是,真够傻的。

当那道沉重的铜锣声在京曜城扩散,深远而幽长,似敲醒了浮浮沉沉中的众生。颜弄晚一下子回了神,转头一看,见着朝华迎着月光,颀长的身影毅然坚挺,似丘壑嶙峋上的万年古松。

“上神,南舜呢?”这时颜弄晚才发现南舜不见了踪影,不由关心道。

“本君让他先行回去了。”朝华站在桥头,一双明朗的眼眸悠悠地看着她。“帝姬,我们该回去了。”

“好。”明玨如今与她没什么干系,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在万年前清了干净,她果真应了东珩那句,没心没肺。

颜弄晚刚踏进院子,就发现院子里没有南舜的气息,颜弄晚一瞬间闪到朝华的门口,朝华那褪到半腰的衣裳一下子被朝华甩到她脸上,眼前一白,什么也没看清,即使她脸皮再厚,碰闯人家的闺房她的小脸也会微微一红,她心里默念道,罪过,罪过。

“帝姬,有何事?”朝华清清淡淡的喉音在头顶响起。

“啊,南舜在你这里吗?他不在院子里。”顶着柔滑的衣裳,她突然想起来道。

朝华眼神一暗,许久没出声,颜弄晚一瞬间想起了高台下的和尚,扯下头上的衣裳,那双妩媚的眼眸含着担心,“上神适才可见到那凡间和尚的往哪边去了?南舜莫不是碰上了他。”若是南舜栽在那和尚手里,怕是魂都没有。颜弄晚猛地心生罪恶感,朝华还没来得及出口安慰,颜弄晚已经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上神,弄晚还有事先走一步。”

今晚的天气着实冰凉,许是人气都往高台那边聚了,若不就是命要交代在这里了,魂魄对危险与生俱来的惊慌,所以他才会觉得寒冷。越到生命的紧要关头,越会想起一些有的没的,此时南舜一边拼命地摆脱后面那紧跟着的一道一僧,一边担忧他死后再也没有人给黄泉路旁的彼岸花浇水。其实黄泉路的彼岸花不用浇水也可以活着,只是他觉得花草这种脆弱的东西总得精心照料才算是花草。他又想起了孟瑶上仙,孟婆婆说他是被孟瑶上仙捡回来的,那年孟婆庄突兀地下了一场大雪,孟瑶上仙恰好从九重天赶回来,看见一个婴儿的鬼魂坐在雪堆里,不哭不闹,那双明澈的大眼睛明亮得惊人。孟婆婆还说他命不好,天生的鬼煞之命,十世的早夭,说到这里孟婆总会沉默。不过十世早夭罢了,他不放在眼里,其实做鬼也挺好的,他不明白孟婆为什么会沉默,黄泉路有漫地的彼岸花,他喜欢待在孟婆庄里。后来阿牛叔叔同他说只有十恶不赦的坏人才会十世早夭,或者是不被天道容忍的,说到这里,阿牛叔叔同孟婆婆一样沉默不语。他时常在想他的前世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或者前前世,他又想他若是活了十世了呢,那他还有以后吗?其实他挺舍不得孟婆庄的。他又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那自己死后会到哪里,他本来就死了,会不会没有了?那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孟婆婆了?孟婆婆的汤锅怎么办?清风会想他吗?他越想越觉得伤心。

被一道一僧追着,一时慌不择路跑进甬长的小巷里,然后头脑发昏的跑进了一处荒宅里,这样的凑巧和他在孟婆庄听别的鬼说的情节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比别人幸运。

破落的院子荒草杂生,门前挂着的布帘随风飞舞,在黑暗中犹如飘荡的幽魂,像他一样,南舜心想。南舜刚坐在草地上,便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交谈,一时间惊慌失措。

只听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一智,你说那小鬼躲哪去了?怎么跑如此之快?”

那淳厚的声音回应他,“一菩,你可看见他魂魄凝实?恐怕早已活了十来年,不是小鬼这般简单。”

“不过是一小鬼,你我何需惧怕。”清朗的声音不可一世的哼道。

“罢了,罢了。”和尚念了一句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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