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娘在心里默默道，你那一肚子坏水，还是留着淹死你自己，别祸害其他人了。

就听他继续道：“附离是个好苗子……”

“不行。”东娘想也不想的拒绝道。巽玉摆明了是个有反社会人格，这种人能把好孩子教坏了。

巽玉挑了挑眉，要往东娘跟前凑，莺歌如何能让，飞快的拦住。他淡淡一笑，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道：“你摆明了是想培养附离给庆云做左膀右臂，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若是你调教的人，压不住我调教的人，那这江山，只怕庆云太子也坐不稳。”

东娘是真的肯困倦，还要思考这么多的事情，她脑子疼的厉害，阴沉着脸说道：“附离那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断断不容你将他调教成庆云的磨刀石。”

“磨刀石是现成的，哪里需要我调教，我是真心实意需要一个传承着。”巽玉叹惜道：“血脉亲情，果然就是一种负担，自打有了女儿，我竟然也寻找后路了。”

东娘垂眸思索他话中几分真假，头又是一阵剧痛，她用力捏了捏额头，沉声道：“此时，还需问问附离的意思，若你能说服他，我便同意。”

巽玉满意的点头，见她脸色实在难堪，便告退了，告退之前还忍不住说：“看我多体贴，陛下竟然不倾心。”

东娘忍不住嗤笑：“就你，纵然没多喜欢飞霜，还不是一样的睡了。人家为你生了孩子，仍旧没有名分。你就是那种注定了骨子里不会为谁停留的人，纵然对朕念念不忘，也无非是得不到。对于你这般危险的男人，朕若是靠近了，方才是脑子坏掉了。”

巽玉琢磨着，她似乎没说错，因为被戳破了，感觉有些不爽，扭身便走。

莺歌小声道：“东侍中也太没规矩了。”

“他有不被规矩束缚的资格。”

东娘淡淡的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她倒是没什么病，只是困倦了而已。这一觉睡的很沉，呼吸有些急促，等着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龙床上面，忽然生出一丝寂寞。

以前都是没有的，可是在有龙枊翔陪伴之后，一个人似乎成了一种孤独。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细碎的动作声，被守着的莺歌听见，她掀开幔帐，轻声道：“陛下醒了？”

东娘做了起来，觉得腰有点疼，她用力揉了揉，叹了口气：“昔日有庆云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折腾人，是我年纪大了，还是这孩子太淘气？”

“定是位皇子，不然怎么会这么折腾呢。”莺歌笑着说道。大秦多半还是重男轻女，就连生育孩子的盼望，也是男孩，东娘心底却更希望，这是一个女孩。

这个时代的男子太累了，若是女子的话，在自己的照拂下一定会快乐幸福。有时候拥有的少，就代表承担的少，承担的少，就代表可以活的更痛快一些，顺心一些。

莺歌扶着她起来，又拍了拍手，立即便有宫女进来服侍穿衣服。

东娘还没显怀，因此寻常的衣服都能穿，穿上之后，瞧着外边的天色，道：“也不算特别暗，你扶着朕出去走走吧。”

冬日里冰天雪地，莺歌哪里敢，若是出去了，滑倒了，那真真是谁都吃罪不起。她劝慰道：“陛下想要散心，不妨在廊下走走好了，外边冰天雪地，若是走不好，秦帝陛下回来，也是会担心的。”

东娘敛眉，摸了摸肚子，最终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吩咐莺歌在多点两个蜡烛，将室内映照的灯火通明，自己坐在炕几边，试着绣花。

“陛下要给小皇子做衣服？”莺歌按着她说的，吩咐人点蜡烛，在人都退下去之后问道。

“哪里就是小皇子了，说不定是个公主呢。”东娘温柔一笑，手里拿着针线道：“小孩子肌肤细腻，我的做工不好，伤着了怎么办，不过是想做一些玩具罢了，到时候逗着玩而已。”

“陛下真是爱惜幼子。”莺歌飞快的看了她肚子一眼，垂眸之际，也不知在想什么。

东娘多半是知道一些的，她抚摸着肚子道：“太子之位，早早定下，也是好事。朕不是窦皇后，庆云……也不是汉景帝。”

昔年窦太后宠爱幼子，逼迫汉景帝设立皇太弟，虽然事情不了了之，却也为兄弟之间落下了裂痕。

她说着，却忽然想起了郑伯克段于鄢，那个叫做武姜的女子。

隐公之年（公元前772年），郑国国君之弟公叔段，谋划夺取哥哥郑庄公的君位，庄公发现后，巧施心计，采取欲擒故纵的手段，诱使共叔段得寸进尺，愈加骄横，然后在鄢地打败了公叔段，使他“出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