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那么忍着没有骂她,如今见她要走了,自己也命不久矣,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吧?
“毒死?”秦飞雨施施然转过身,面上带着从容的微笑,既不气也不恼,反倒好似听了个有趣的笑话般:“是啊,你说的对,当初你就应该毒死我的。”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够倒流,这就是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人活在世上,就该学着认命,这个道理,我这么个黄毛丫头都懂,公孙盟主,您怎么就是不懂呢?”
他就是太不满足,太不认命了,才会一步步把自己给作死。
如今他死期在即,却还觉得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是不是他们这种贪婪的人脑回路都是一致的啊?
“认命?呵!”公孙和泰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他头上的银针已经悉数被拔出,意识也逐渐混沌。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吧,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在这空荡的牢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这辈子,什么都懂,就是不懂认命!”
他若是认命,就不会因为没有成为沧溟药师的入室弟子,意难平了大半辈子!
他若是认命,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秦飞雨抢走自己的位子!
他若是认命,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凄惨的地步!
认命?
便是重来一次,也休想他认命!
“无所谓。”秦飞雨懒得同他争辩这个问题。
他认不认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都要死了。
跟一个将死之人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没有什么两样。
“公孙盟主,您这辈子,坐过高位,享过富贵,也受过众人敬仰,行了,够本了。”
秦飞雨复又转过身,背对着他,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语声微微向下一沉:“下辈子,就当个平凡人吧,娶妻生子,一世安乐。”
“别想这辈子似的,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吱呀——
铁门打开,秦飞雨抬头便望见了门口那道笔直的身影。
君若寒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姿投下一道长长的斜影。
暗道内的光线比牢房还要昏暗,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冰雕,浑身都透着凉气。
可当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
不知为何,秦飞雨总觉得,这笑意在他脸上莫名的透着生疏。
仿佛……仿佛他从前并没有怎样笑过,所以“笑”这种表情跟他整个人略略有些违和。
可是奇怪了,她都不记得君若寒了,怎么可能知道他平时经不经常笑呢?
一定是错觉,没错,一定是错觉!
“都解决了?”君若寒迈着他那两条大长腿,一面伸手,一面大步朝她走过来。
朱雀颇有眼色的递来一件披风,搭在君若寒的手臂上。
君若寒一拽,一抖,待走到秦飞雨身边时,顺势为她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就像提前排练过似的。
秦飞雨对于某人刻意耍帅的行为表示十分鄙视。
不过这披风倒是来的挺及时,这牢里阴风阵阵的,待久了还真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