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31章  惹火娇妻嫁一赠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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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引狼入室?她明知道这个男人爱她爱得发疯,怎么会去激得他失控?为什么她总是做些愚蠢的事?老天,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恨吧,恨吧。就算恨,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一辈子,丫头,让我来爱你不好吗?为什么你宁愿守着那份虚无的爱也不肯接受我,你知道我爱了你多久了?自从认识你,我就爱你了呀。”

七年了,七年的爱而不得,让他终究还是崩溃了。

感觉到他的手在解她的裤子,叶初夏吓得浑身发抖,他怎么可以这样,一边说爱她,一边又做着伤害她的事。她挣脱不开他,急得眼泪直流,她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落。

感觉他侵犯得更深,叶初夏终是绝望得大哭起来,她捂住眼睛,一边哭,一边叫着:“君烈,救我,救我!”

韩非凡浑身一僵,他从她的小腹处抬起头来,看着身下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声声叫着容君烈的名字,他就像被一盆冰水兜头兜脸地浇下来,错乱的神智立即清醒过来。

他,都干了什么?

他忙不迭地从她身上翻下来,伸手想要去碰她,却见她毖瑟着缩到一边去,他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一边哭一边蜷缩着身子,他恨透了自己,明明最舍不得她受到伤害,为什么会做出这等畜牲不如的事?

看她不停的发抖,他连忙脱掉外套罩在她身上,无措道:“对不起,丫头,我混蛋。”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想要靠近她,她却抱着自己离他更远。

他又痛苦又内疚,整张俊脸都扭曲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对不起……”

叶初夏缩在角落里直哭,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残忍,她都已经不去招惹任何人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她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坏事,这辈子要让她这么痛苦的活着?

韩非凡不敢接近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最后站起来,看着叶初夏还在嘤嘤哭泣,他更加憎恨自己,“丫头,都是我混账,我走,我马上走,求求你别再哭了。”

直到韩非凡开门离去,叶初夏再也忍不住,俯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

………………

又是一月过去了,景承欢坐完月子,神清气爽的出月子了,今日是小天天的满月酒,叶初夏提前去珠宝店订了一对近期流行的生肖如意镯,小天天是属猪的,如意镯上吊着两只可爱的小卡通猪,很是喜感。

从珠宝店出来,叶初夏坐上车,她已是大腹便便,预产期在下月的15号,景承欢曾很遗憾的跟她抱怨,为什么她们不同一天生孩子,这样就能一起坐月子了。

司机是最近才请的,很老实的一个华人,憨厚的外表,耿直的性格,大家都喜欢他,见叶初夏坐上车,他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将车开出去。

“叶小姐,你跟景小姐的感情真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司机姓杜,他们都叫他老杜。老杜年轻时候在曼哈顿犯了事,后来老婆嫌弃他跟人跑了,他就一直是一个人。

叶初夏笑了笑,半开玩笑的道:“这世上,就是亲姐妹也未必有我们好。”想起她的六姐,她整个人都消沉了些。

老杜不懂她的忧伤,咧着嘴语重心长的说:“是啊,这世上,总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要珍惜这份难得的缘分啊。”

叶初夏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又是春天了,窗外万物复苏,小麦长得碧幽幽的,田里的菜花开得热烈,远远望去,就像铺了一层金黄的地毯。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与容君烈迷了路,然后闯到承欢家,那时候她一定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

看着这熟悉的一景一物,心里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她转过头去问老杜,“杜叔,今天几号?”

“3月13号,怎么了?”

“没事。”叶初夏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又隐隐疼痛起来,去年的今天,她跟容君烈被爷爷扔在了马球场外,他们徒步走了许久,最后迷了路,那晚,是她与容君烈真正意义上最亲近的一晚,他背着她,哄着哭得惨兮兮的她,说他不会扔下她,永远也不会扔下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酸涩,男人的诺言,还真是不能轻易相信。

偏头看向窗外,景物飞逝,她的目光定格。

半山坡道上,一位身量修长的男人背对马路而站,他仰头望着路线指示牌,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刚才从莫擎天他们家出来,他让司机先将车开到前面去等他,他信步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没想到莫擎天已经当爸爸了,他跟景承欢的女儿很漂亮,就像一个洋娃娃。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到来似乎让他们很紧张,尤其是景承欢,不再像去年那样对他很热情,她看着他的目光隐隐露出憎恨,说话亦是含枪带棒。

他以为他们不欢迎他,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莫擎天将他送出来,意味深长的道:“承欢刚生完孩子,脾气有些暴躁,你莫要放在心上,她只是爱屋恨乌。”

他这话说得极是有趣,他只听说过爱屋及乌,倒没听说过爱屋恨乌,只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晚他都睡不着觉,想起与小九的过往,他就想来这里走一走,看一看。

有了这种想法,就再也挡不住心里的渴望,他当下订了机票,连夜飞来纽约,马不停蹄地赶到曼哈顿,直到看到这一片熟悉的景色,他的心才稍稍安稳,然后安稳之后,又是铺天盖地的悲伤涌上心头。

景物依旧,物是人非。

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他还记得在这个指示牌的下方,他冲她大发脾气,然后丢下她就走,远远地听到她哭,他的脚步就再也无法向前移动一步,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总是能够轻易让他心疼。

此刻想起她泫然若泣的脸,他的心仍旧会感觉到疼痛,一年了,小九,没有你的日子,我的枕畔再也容不下他人,你在哪里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他转过身来,沿着婉延的公路向前走着,默默回忆着那晚的情形,她哭得眼睛红红的,却得寸进尺的要求他背,那水灵灵的模样让他恨不得咬她一口。

后来他背着她,才发现她轻得惊心,他暗想,回去后,一定要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她却在背上迷迷糊糊的说会还他自由。

她做到了,真的给了他自由,可是小九,我的心已经跟着你离去,空有自由又有什么用?我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叶初夏偏头看向窗外,惊鸿一瞥,她似乎看到了容君烈,远处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量修长,风姿卓绝,不是容君烈又是谁。

她的心疯狂地乱跳起来,似乎就要蹦出胸腔,她捂住心口,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杜叔,停车。”

远远的,一辆银色宾利慕尚停下来,叶初夏叫得急,老杜以为她有急事,煞车踩得猛,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咆哮声,惊动了正沿路往前走的容君烈。

他回过头去看,透过摇下的车窗,只看到驾驶座上一个中年男人焦急地回过头去,跟后座的女人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又隔着玻璃,他只看到那满头柔顺的长发,却看不清她的脸。

心底有一抹奇异的感觉在悄然滋生,令他很想看清那个朦胧的侧脸,他不由得向前走去,才走没几步,就见宾利车呼啸着离去,他的心怅然若失。

半年多了,心里那个影子折磨得他夜不能寐。睡着了,她总是会俏皮的出现在他梦里,诱.惑他抱她,可等他展开双臂,却只拥抱了一室清冷与落寞。

曾经,他以为,失去她并不可怕,日子还是要过,太阳照样要东升西落。可是现在,他怕了,他怕每次伸出手,握住的都是一室冰冷。

半年前有一晚,他想她想得睡不着觉,于是开车去了她公寓。在她公寓楼下,他仰望着5楼的阳台,一室黑暗。他想她应该是睡下了,痴痴地看着阳台,就好像看见她站在阳台上对他巧笑倩兮。

他站了一晚,天亮时,才坐进车里打盹,他想见她,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天渐渐大亮,时针指向八点时,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车窗外,眼里的热切是他这辈子少有的,他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也许她马上就能从里面下来,然后如往常一般去上班。

他守候了一天,眼睛看得酸涩胀痛,却没有看到她走出来。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即打电话给李方涵,让他查一查叶初夏是不是已经离开y市了。

李方涵吱吱唔唔,半天才道:“总经理,叶小姐已经离开了,是好几天前的事,叶氏集团与叶家为此事还乱了套,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夫人不让我跟你说,说你现在跟叶小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的事不需要向你汇报。”

天崩地裂,容君烈脑袋一片空白,真的没想到她会一走了之,他呆了半晌,李方涵不敢挂他电话,于是静静地等着,直到他回过神来。“方涵,派人去查查她去了哪里?”

李方涵摇了摇头,知道他看不见,连忙说:“当时听说叶小姐走了,我已经找人去查她的行踪,但是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能力,所有过境记录里都没有叶小姐的名字,总经理,叶小姐走得这么绝,怕是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她。”

绝望在心头疯狂地滋长,她走了,不带任何留恋,走得这么绝决。知道是叶琳故意封锁消息,他回家找她大吵了一架,叶琳悲悲切切地哭诉,说怕小叶子会抢走他,说自己不能失去他。

以前,他觉得叶琳很好,漂亮又懂事,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但是现在,自从她被强.暴后,她的性情就大变,时而乖张时而忧郁,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

他于她有愧,便什么事都依着她,除了去民政局登记结婚,除了与她亲热上床,他几乎什么事都尽量满足她,以弥补心里对她的亏欠。

但是与叶琳相处得久了,他发现有些事并非如他所想。

叶初夏搬走后,他就搬进她的房间,他没有移动屋里的任何摆饰,包括床上粉红色的床罩,淡黄色的被子,即使他不喜欢这么暖色调的东西。

有一天,他回到家,走进房间,就发现屋里的东西被人动过,地上有几张照片被撕碎,他捡起来一看,却是叶初夏当年的毕业照。她很少照照片,就连结婚照都没照过。只有她20岁毕业时,同学热情的给她照了几张。

小小的瘦弱的身子根本撑不住毕业博士衣服,她笑得极是腼腆,颊边两个梨涡浅现,在一群大学生里,个头显得那么娇小。那是他不经意间,在她书里翻到的,当时就如获至宝,拿了其中一张放进钱夹里,其他的放在抽屉里,以供他想起她来时看看。

可是现在却被人撕毁了。

当时他气得很惨,拿着被撕碎的照片去找叶琳。那天的叶琳心情似乎特别好,见他进去还对他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满腔的怒火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将手里捏着的碎片藏在身后,他走进去问她这些日子怎么样,身体如何?

她笑着回答,又跟他说起初识的一些趣事来,他听着她满怀追忆的说着过往,竟一时想不起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值得回忆的事。他不愿意怀疑她,但是屋子里就他们两人,保姆是绝对不会到二楼来的。他硬起心肠,将照片拿出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叶琳当即跳起来大哭大闹,说他怀疑她,说他不相信她,说小叶子已经走了,我何必去撕了她的照片若你不开心,她又哭又闹,搞得他头痛不已,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

直到那天下午,他忘记拿文件,顺路回来拿,看到她坐在他的房间的地板上,拿剪刀一刀刀地剪着叶初夏曾经穿过的衣服,她脸上神情满是恨意,让他触目惊心。

那是他与叶琳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他吵得面红耳赤,她说得尖酸刻薄,然后他们维持了几个月的和平终于在这刻爆发,最后他摔门而去。

没过几天,李方涵告诉他,找到了当时做企划案的那个文员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到g市去,在一家破败的小屋里见到了那名文员。

那个女人蓬头垢面,满脸辛酸的泪,哭着说那事与她无关,她只是想找个机会一冲飞天,只是想在策划部闯出一片天。

然后他问她,那份策划案是不是她做的。她摇头,然后他又问她,那份策划案不是她做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女人再也不肯说,只是哭。她的老公在旁边骂,说他们今天会落得这么东躲西藏的逃亡日子,都是她害的。女人被他老公骂得一直哭。

容君烈烦躁不已,他发现这世上,只有叶初夏的眼泪让他心疼,其他人都只是让他心烦而已。他板着脸,森冷的说:“如果你不肯说,我只好以剽窃罪起诉你,到时你将会背上巨额债务,如果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可以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回y市,并且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将来的日子衣食无忧。”

男人贪婪的脸上冒出喜悦的精光,他催着女人快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女人想到自己的儿子,知道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他将一辈子跟着他们躲躲藏藏。于是终于松了口,说出了叶琳的名字。

从那女人嘴里听到叶琳的名字,容君烈简直是难以置信。虽然他大致猜到了那份企划案有可能是叶氏集团内部的人偷出来的,但是却没想到会是叶琳。

他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同时一股怒意在胸口漫延,他想不通叶琳为什么会这样做,如果仅仅是想让他与小九产生误会,这代价似乎大了点。

回到家,他与叶琳再次激烈地大吵了一架,叶琳满面狰狞,指责他移情别恋,指责小叶子趁虚而入,诅咒他们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

他气得打了她一耳光,然后她安静下来,眼泪不停的滑落,说她千错万错,出发点也是爱他。如果小叶子有一点爱他信他,他们就不会闹成这样。

她戳中了他的软肋,他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谁又能知道,他心疼的是,叶初夏说爱他,却从未曾真正的信任过他。他开始认真的反省,为什么小叶子不肯信任他,他又做了什么事让她能够信任了?

认真回想起来,他也没有信任过她。

叶琳被强.暴后,叶琳哭着说是小叶子约她去那个荒僻的地方的。他想都没多想,便认定这事是小叶子干的,他冲回家去找她,怒声质问她,她冷着脸承认是她干的,可是她也只是说她就是要伤害叶琳,她并没有承认自己干过那么恶毒的事。

只是他心中又惊又怒,早已经认定是她干的,所以在她承认之后,便彻底崩溃了,因为太爱,他反而没能看清楚她当时说这话时,眼底的苦涩与绝然。

她是早就知道他不肯信她了吧,所以才会那么绝望的离去。

想通这一切,容君烈恨不得狠揍自己一顿,是他亲手将叶初夏逼走的,他又怪得了谁?

于是他对叶琳被强.暴一事产生了怀疑,他要抓出幕后黑手,还小叶子一个清白。于是暗地里吩咐李方涵找私家侦探,重新追查这件事。

只是一直都没有进展。

这半年来,他派人到处找她,但是杳无音讯。原来一个人存心躲你,哪怕你将地球翻一遍,也没办法将她找出来。

那辆宾利车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容君烈回过神来,阳光下,他脸上有着薄薄的忧伤,若是知道错过她,自己会这么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走。

叶初夏失踪后,景柏然夫妇曾来找他大闹了一场,他惊讶他们对她的保护。那日在病房外,他就觉得景柏然夫妇跟叶初夏在一起是一个很诡异的组合,再加上景柏然为了叶初夏出手打他,他就更加不解了。

他直觉认为叶初夏的失踪,跟景柏然夫妇有关,可是他们却来找他要人,神情之焦虑,根本就像丢了亲生女儿。可是小九不是叶荀的女儿吗?

他没往深处想,忙着找叶初夏,忙着查那件无头案,忙着忏悔,忙着思念她。

抬起头,曼哈顿的日光暖暖的晒在他身上,他伸手挡住眼睛,小九,你在哪里?

司机缓缓将车开到他面前,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神情一点点落寞,她那么恨自己,又怎么会来到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摇了摇头,他钻进车里,疲惫的道:“回纽约吧。”

“少爷,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去看看老爷子吗?”

容君烈怔了怔,自从知道他跟叶初夏离婚了,爷爷就不乐意见到他,去年年关时他回去了一趟,爷爷不愿见他,他到的那天下午,就去了朋友家,一直避不见面。

他不想回去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于是摇了摇头,“下次吧。”

“哦。”

景物飞逝,物是人非,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到这里来。

汽车急煞,叶初夏整个人都往前倾,好在她系上了安全带,车里的空间大,并没有撞到哪里,等她弹回去,她立即偏头看向后方,容君烈已经被这边的动静惊扰,此时正看向这方。

这是半年多以来,叶初夏第一次见到他,这个魂牵梦萦的男人,她恨,却更爱。即使逃到美国,也逃不出他给她心上带的枷锁。她痴痴地看着他,他风姿依旧,俊逸的脸上刻着落寞。她不由得猜测,他过得不好吗?六姐为什么没陪他一起来,他们是去马球场打马球吧,听爷爷说,他从小就是马背上的强者,从来没有败过。

可是当她看到他举步向这方走来,一下子就慌了,她不能让他看到她,她慌张的对老杜说:“杜叔,开车。”

老杜刚才吓了一大跳,他问她有没有撞到哪里,也不见她回,只看到她目光痴痴地看着路边那个男人,他心底正疑惑,却听她说开车,他回了一句“好嘞”,重新发动引擎,一轰油门,宾利呼啸而去。

叶初夏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化成一个小黑点,直至再也不见,她的泪疯狂涌了出来,她抱着肚子,哭得声嘶力竭。

老杜见她突然悲痛的哭起来,一时手足无措,以为她是伤到哪里了,连忙停下车,回头问:“叶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要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叶初夏边哭边摇头,让老杜开车。老杜没办法,一边担心一边将车重新驶上路,好在前面拐个弯就到家了。看着那栋住了半年多的别墅就在眼前,叶初夏抹了抹满脸的泪,强打起精神来,不想惹景承欢担心。

景承欢一直在院子里张望,刚才赶走容君烈,她心里还忿忿不平,后来想到叶初夏马上就要回来了,怕两人在路上撞上,一时又担心得坐不住,于是扔下嗷嗷直哭的小天天往院子里跑,直到看到那辆银色的宾利慕尚飞驰而来,她的心才缓缓落了地,脸上露出一抹明丽的笑容来。

“姐姐。”景承欢迎上去,叶初夏正从车上下来,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心疼,冲上去扑进她怀里,很感性的道:“姐姐,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一直都陪着你。”

叶初夏感动极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被她勾出来了,她嗔道:“瞧瞧你,明知道孕妇不能哭,你还来招惹我,以后给你生个哭鼻子的小侄儿,看你烦不烦。”

六个月时,她去打了彩超,那家医院的医生曾有求于莫擎天,于是告诉了她孩子的性别。其实她并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是个健康的孩子,她就放心了。

“不烦不烦,只要是你生的,就算是个鼻涕虫,我也喜欢。”景承欢笑嘻嘻地帮她把东西提下车,又说:“走,我们进去吧,小天天等着姨妈的礼物脖子都望长了。”

叶初夏笑着往屋里走,一时也忘记了刚才见到容君烈的事,说道:“医院里排着很长的队,所以回来晚了。”

“嗯,检查怎么样?”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就是说我的身体有点虚,让我提前做好住院保胎的准备,以防万一。”叶初夏一直没跟景承欢说过自己以前患有先天性地中海贫血症的事,她怕他们会担心。但是念及今天医生对她说的话,她心上又蒙上一层阴影。

最近她总是觉得特别吃力,下腹时常伴有下坠的疼痛感,医生告诉她,情况很不乐观,随时都有小产的准备。她打算过两天去纽约医院住着,以防万一。

虽然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但是她更重视孩子,为了孩子,她可以忍耐。

景承欢听了很担心,“怎么会这么严重,要不我们明天就去纽约,擎天在纽约置了一套公寓,我们还没去住过,我们明天就去,这是大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会后悔一辈子的。”

景承欢在面对孩子的事上一直很谨慎,她五个月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白天还好好的,结果到了晚上就开始出血,吓得她差点晕过去,当时她去医院保了一个月的胎,才总算没让悲剧发生,所以现在听叶初夏说到要保胎那么严重,当即便决定跟她一起去。

“不了,我住在医院,有医生照看着,不会有事的。”叶初夏拒绝,她欠他们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欠下去,否则这辈子都还不完。

景承欢不依,跺着脚要跟着一起去,“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吗?住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对你对孩子都不好,我跟擎天还有小天天一起去,还能就近照顾你,更何况,你到足月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是过来人,知道该买些什么做准备,好不好嘛,让我去啦,让我去啦。”

她摇着叶初夏的手臂,一副不让她去她就不罢休的架势,令叶初夏头疼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说实话了,她走进屋子,求救似的看向莫擎天,莫擎天早已经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所为何事,他迎上来接过景承欢手上提着的东西,附和道:“承欢说得没错,你一个人在纽约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不放心。”

莫擎天的话总是管用的,只要他开口,就没有拿不下来的事,叶初夏拗不过这对夫妻,只好同意。

小天天的满月酒,请的就只有叶初夏一个客人而已。家里被景承欢孩子气的布置了一下,幼稚中又显得很温馨。屋中央挂着几个大字,祝贺小天天满月,祝愿小天天一生幸福。

这是一个母亲最简单的愿望。

他们请出今天的小主角小天天,小家伙睡得正沉,樱桃小嘴咂巴着,就像在回味刚才吃的奶。长了一个月,她越发的漂亮可爱,叶初夏将订做的生肖手镯亲手给她带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突然咯咯的笑了。

景承欢惊叹,“天,这么小就是个小财迷,知道姨妈给你好东西了啊。”

逗得另两人不停的笑。满月酒仪式完毕,叶初夏回房去收拾东西,想起之前见到容君烈,又悲上心头。景承欢进来时,就正瞧见她忧伤地抚着肚子,一时心酸,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以告,“姐姐,你回来之前,容君烈来过了。”

“嗯?”叶初夏吃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景承欢见状,索性也不瞒她了,“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坐了坐就走了,依我看,他只是来腼怀过去的。姐姐,他怎能这么无耻,一边拥着娇妻,一边又对你念念不忘,要不是擎天制止,我真想让人痛揍他一顿,也好替你出出气。”

“他们一起来的?”叶初夏艰难的问道。

景承欢摇摇头,“如果他敢带那个女人来污染我家,我铁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姐姐,不要再为这样的男人伤心了,他不值得。”

叶初夏略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带六姐来就好。

所有的人都说她不值得,可是她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感情的事,从来都没有值不值得。明知道他非良人,女人往往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只因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让你不求回报的去爱他。

第二天下午,莫擎天载着三个女人往纽约驶去。从最开始,他对叶初夏的排斥,到现在把她当成真正的一家人,她已然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之一。每次看到她落寞地看着远方,他就觉得心疼,总想多照顾她一点,总想让她开心一点。

承欢是一个开心果,她总是能逗得她笑,逗得她放下愁绪。看着她渐渐的平静下来,他放心了,他跟承欢说,叶初夏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在哪,她就在哪。

所以承欢要跟着她回美国,他答应了,承欢要跟着她去纽约,他也二话不说,只因在这个残酷又现实的世界里,他想给她属于家人的温情,让她不再孤单,让她不再难过。

三个小时后,在夜幕来临之前,他们到了位于纽约华尔街的公寓,屋子经常会有人打扫,所以很整洁,一百多坪米的公寓像一座浓缩型的别墅,很有家的温馨感觉。

承欢把最大景致最美的那间房让给了叶初夏,自己与莫擎天去了客房。纽约的天空依然那么美,这里是城市最中央,夜景最是美丽,然而叶初夏却没有心情欣赏夜景。

她上网查了许多关于地中海贫血症妇女生孩子的案例,越看越惊心,脸色惨白。她低头摸着肚子,心里堵得发慌,“孩子,你要乖乖的,妈妈一定会平安生下你,妈妈绝对不会放弃。”

门外,景承欢与莫擎天面面相觑,两人眼里的担忧越来越甚,看来她的情况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乐观。回到屋里,景承欢就开始落泪,“擎天,你说姐姐的命怎么那么苦?错遇容君烈,她已经够倒霉了,为什么老天不肯放过她?”

莫擎天见她哭,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不要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坚强,一定能够挺过去的。”

“嗯。”景承欢抹了抹眼泪,“姐姐是最坚强的,她一定能够挺过去,可是我们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她为什么这么叫人心疼?”

莫擎天担忧的看着窗外的夜空,低低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叶初夏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孩子不断长大,她的身体已经到了负荷的极限,可是她强撑着不肯让景承欢他们担心。这些天,她已经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孩子的衣服,抱毯,小毛巾,小袜子,还有尿不湿,奶瓶。

她坐在床边点着要带的物品,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额上冷汗直冒。景承欢从外面进来,看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连忙抢过她手上的购物清单,“姐姐,你快躺一下,我来帮你。”

叶初夏实在累了,也不想跟她争,她冲她笑了笑,然后躺在床上,手摸着肚子,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焦急地问景承欢,“承欢,你怀小天天的时候,小天天一天动几次?”

“动很多次呀,我也不记得了,医生说过动得太频繁也不好,姐姐怀的是男孩,肯定比女孩调皮,你不用担心。”景承欢见她着急,连忙安慰她,她以为是孩子动得太厉害。

叶初夏脸色白了白,“我今天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他今天根本就没有动过。”说到最后,叶初夏都要哭了。

景承欢脸色一变,连忙扔下清单,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叫莫擎天,“擎天,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我们赶紧送姐姐去医院。”

莫擎天正在厨房里做晚饭,听到她的叫声,连忙关了煤气灶,跟着她来到叶初夏的房间,见她急得直掉泪,急忙道:“小叶子,你别担心,快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景承欢也连忙回房去换衣服,小天天睡得正香,被她的动作吵醒,一个劲的哭,景承欢也来不及换衣服了,把小祖宗抱到怀里哄,怎么哄还是哭,她苦着一张脸,骂道:“你这个小祖宗,什么时候不饿偏偏这个时候饿,姨妈不舒服,妈妈要陪她去医院。”

小天天张着嘴嗷嗷哭,在她怀里磨蹭。莫擎天见状,只好让景承欢待在家里带孩子,他陪叶初夏去。

景承欢无奈,抱着小天天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要给她打电话。莫擎天点头,然后扶着叶初夏往门外走,坐电梯直到地下停车场,他将她扶着坐进副驾驶座,然后急忙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开着车往医院里赶。

医院里,莫擎天挂了急诊,然后扶着她去了妇产科,医生问她胎动停止多久了,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羊水破裂,然后看了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她便让她躺床上给她监测胎心。

胎心很正常,只是胎儿有些缺氧,医生给她开了几天的吸氧,然后叮嘱莫擎天,要小心照看孕妇,孕妇身体虚,又因焦虑过度,所以才导致胎儿缺氧,产期也临近了,让他时刻注意产妇的情况,能够提前住院就尽量提前住院。

莫擎天虚心受教,缴了费,就带叶初夏去七楼住院部吸氧,他们本在二楼等电梯,电梯门一开,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里面居然站着容君烈。

呼吸骤然停顿,叶初夏狠狠的倒抽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她浑身绷紧,死死地握住莫擎天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坚强面对这个彼时她最想却又最不愿见到的男人。

容君烈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叶初夏。她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闯进他的视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她立即转身要逃,他拔腿就追了出去,绕到他们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小九。”

叶初夏逃无可逃,整个人狠狠地抖了一下,她狼狈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边缘。突然手心传来热度,她偏过头去,看到莫擎天正鼓励地看着她,她知道,眼前这一关她必须挺过去。

她深呼吸,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她冷漠地看着他,唇边挂着一抹疏离的笑,“容先生,你好,别来无恙。”

容君烈面色一冷,锐利的目光落在她与莫擎天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他注意到她宽松的裙子下隆起的小腹,神色立即变得惊慌,他哑着声音问:“你…怀孕了?”

叶初夏看着他惊慌的神色,唇边缓缓扯开一抹讥讽的笑,她傲然地看着他,不让自己露出半点惊慌与胆怯,“是,莫非容先生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笑,听着她轻蔑的问,他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低吼:“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叶初夏,你残忍,怀着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一夜,她伸臂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拉,咕哝道:“君烈,爱我。”

叶初夏吃疼的抽气,莫擎天见状,一手牢牢的扣住容君烈的手腕,沉声道:“容君烈,放开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他早就想揍他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再不识相放手,就别怪他对他不客气。

容君烈眼里只有叶初夏,那一晚,他们相拥到天明,翌日,她翻脸无情,原来却是打的这个主意。她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从不肯给他机会去爱她照顾她?

“说啊,这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他厉吼一声,真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叶初夏倔强地看着他,即使手腕疼得将要碎裂,她也不曾吭一声。什么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为什么还要再相见,为什么不让他们成为两条平衡的直线,永远在各自的轨迹上前行,永远都不再相交。

莫擎天看她痛得脸色发白也不吭一声,他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就向容君烈挥去,叶初夏眼见他的拳头要砸在容君烈脸上,眼睛猛得闭上,“擎天,别打他,不要脏了你的手。”

与那日在医院外,她对景柏然说的话一模一样,即使她恨他,也不愿意看到别人伤害他。莫擎天的拳头顿了顿,然后无力垂下,“小叶子,我们走,不要理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牲。”

“不准走。”容君烈瞪着叶初夏,仍然坚持道:“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为什么要走?就是为了怕我发现孩子的事情吗?”

叶初夏当时决定要走,确实害怕容君烈发现孩子的存在,到时逼她拿掉孩子。可是现在,她不会承认。她倔强地看着他,冷冷道:“真是笑话,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我有什么可怕的?”

不能承认,否则一旦生下孩子,他就会来跟她争夺抚养权,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她绝不能允许任何人来抢。

容君烈压根不信她,他不是笨蛋,看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稍微算算日子,就知道这是他们那晚过后怀上的,他冷着脸,怒道:“不是我的是谁的?你只跟我睡过,这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

叶初夏被他逼到绝路,莫擎天见状,刚要替她解围,却听到一道清爽的男声在长廊上响起,“孩子是我的,容少,别来无恙啊。”

三人齐齐望去,只见韩非凡手里拿着些缴费单,正快步走过来,他轻而易举地从容君烈手上将叶初夏搂进怀里,低头温声道:“亲爱的,你惹祸的本领越来越高了,我不过是去缴一下费,你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擎天,我让你帮我照顾好我老婆,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够不够朋友?”

说着,他用力捶了莫擎天一拳,轻易将眼前的僵局化解掉。

叶初夏傻了眼,什么叫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都一齐遇见了。被韩非凡拥在怀里,她下意识想起那天在曼哈顿的乡间别墅里发生的事,浑身都不自在,挣扎着要躲。

韩非凡却将她牢牢抱紧,状似亲热地替她将头发拂在耳后,却低声告诫,“若不想让他生疑,就不要乱动。”

叶初夏看着前方脸色难看的容君烈,知道他的用意,只好配合他演戏,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缴个费要这么久,是不是又去看漂亮小妹妹了?”

“我哪敢啊,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韩非凡立即进入角色,演着一个二十四孝老公。叶初夏羞怯地轻捶他的胸,惹得他大笑着将她抱紧。

容君烈见他们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脸色更是铁青,他攥紧拳头,狠狠瞪着叶初夏,见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切齿问道:“孩子真的是他的?”

还不等叶初夏回答,韩非凡已经轻蔑地看着他,“孩子自然是我的,要不要我向你报告一下我们哪年哪月哪天上床怀上他的?”

容君烈的拳头又紧了紧,若非有超强的自制力,只怕那拳头已经招呼到韩非凡的俊脸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初夏,又问:“我最后问你一次,孩子到底是谁的?”

韩非凡还要激怒他,却被叶初夏按住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亲自打消他的疑虑,他永远都不会相信。回过头来,她逼迫自己迎视他夹杂着愤怒与痛意的目光,坚定的道:“孩子是韩非凡的。”

“砰”,听她亲口承认,容君烈的心立即碎成千万片,他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她脸上的神情除了袒然便是无所畏惧,让他心痛至死。他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待稳住身形,他残忍的丢下一句“叶初夏,你真贱”,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叶初夏才像全身脱力一般向地上滑去,韩非凡眼疾手快捞住她,却见她满头的冷汗,他急道:“丫头,你还好吗?”

刚才那一番对峙,已经耗去了叶初夏所有的力气,容君烈一走,她就再也挺不住,只觉得身下缓缓流出一股暖流,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的从她身体里流出。她惊恐地看向身下,眼前迅速被刺目的艳红布满,她的脸瞬间苍白得无血色,整个人哆嗦着站不住。

从韩非凡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莫擎天就将战场留给了他们,眼看容君烈被气得负气而走,他有几分同情他,若不是还爱着,他的神情就不会这么痛苦。但是想到叶初夏受的那些罪,他的同情又变成幸灾乐祸,不珍惜的人活该。

此时听到韩非凡的惊呼,他看向叶初夏,目光一下凝滞,有鲜红的液体从她两腿间奔涌而下,他神色蓦然一变,“糟了,羊水破了。”

莫擎天上个月才经历过这一幕,所以有了经验。但是韩非凡没见过别人生孩子,自然不知道他说的羊水是什么,他迷茫问道:“羊水是什么水,能喝吗?”

莫擎天已经顾不上笑他了,打横抱着叶初夏就往产房奔去,这下吸氧也不用吸了,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这个世界看看。韩非凡见他抱着叶初夏往前奔,隐隐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他急着追上去,嚷嚷道:“喂,那是我的老婆,你抱着跑成什么话?”

叶初夏痛得死去活来,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会这么痛,可是她不愿意叫出来,虽然医生护士都让她叫,让她别憋着,可是她怕吓到了孩子,怕他听到母亲为了生他而凄厉的惨叫,她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听到的第一声是她最美的声音。

孩子,你可知道,妈妈用了九个月的时间期待你的到来,现在,你终于要来这个世界见妈妈了,妈妈好高兴,可是妈妈太累,妈妈想睡觉,妈妈不会睡太久的,妈妈还要陪着你长大,等妈妈,等妈妈……

叶初夏疲惫地阖上眼,逐渐失去意识。护士大叫:“不好了,产妇晕过去了,哎呀,产妇大出血,血压一直往下降……”

产房里一时大乱,护士连忙给她戴上氧气罩,又给她输血,医生准备剖腹产,还有护士拿着急救单出去找家属签字。韩非凡与莫擎天焦急地等在产房外,隔了一道门,他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焦急得来回走动。

莫擎天给景承欢打电话,说叶初夏要提前生产,让她把准备好的婴儿与产妇用品送来医院,景承欢知道预产期还有半个月,一听说早产了,又是惊又是怕,连声问:“怎么会早产,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预产期?”

莫擎天一言难尽,又怕说多了让她更担心,于是让她送东西来,景承欢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用背带把孩子背在身前,然后提着两大袋东西匆匆向门外走去。生了孩子后,她做事成熟了不少,知道此刻叶初夏最需要她,她却不在她身边,急得直哭。

等她匆匆赶到医院时,正好看见护士从产房里出来,护士急道:“病人大出血,情况很危急,你们谁是她丈夫,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三人没有犹豫也没有商量,异口同声的道:“保大人。”

然后在这样的默契中,莫擎天与景承欢对韩非凡这个陌生人立即有了好感。护士让家人签字,韩非凡再次面对这样危急的情况,没有犹豫,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多犹豫一分钟,叶初夏的生命就会多一分危机,签完字,他对护士恳求道:“请你们尽量把大人孩子都保住。”

“你不说我们都会尽量的,还有,你们谁是a型rh阴型血,病人大出血,库房里的血袋不足。”

“我,我是。”景承欢连忙举手,与上次一样,坚强而勇敢。

“请跟我去验血中心。”护士带领她向验血中心走去。

“好。”景承欢将背带解下,把孩子交给莫擎天,然后匆匆跟上护士,莫擎天心疼,拉住她的手臂,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景承欢是懂他的,“不要心疼,这是姐姐的救命血。”

验过血后,景承欢的血型与叶初夏的吻合,护士将她带进产房,因为情况紧急,没有时间等抽完血,然后再送去进行无菌处理,所以只能这边抽那边输。

景承欢签了输血同意书,静静地躺在帘子一侧,另一侧医生正给叶初夏急救,鲜红的血从塑料管里缓缓流进叶初夏的血管里,带着脉脉温情注入她的身体里。

手术刀碰到金属盘发出的声音不停传来,景承欢僵硬地躺在床上,感觉身体里的血慢慢流进叶初夏身体里,倾身用力去够住她冰冷的手,给她打气,给她力量。姐姐,加油,挺过这一关,我们就胜利了。

叶初夏早没了意识,更是感觉不到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在留恋她。她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中,脱离了肉体的痛苦,缓缓向天上飘去。别了,容君烈,别了,我的爸爸妈妈,别了,承欢,别了,我的孩子,别了,我所有爱与爱我的人,原谅我,不能够再陪伴你们,原谅我,只能带着无限遗憾离去。

病床上的叶初夏,眼角缓缓流出两滴泪。心脏监测仪上,发出尖锐的告警音,护士大惊,“产妇心跳停止。”两名医生训练有素,一人拿着起搏仪开始抢救,一人从叶初夏肚子里取出胎儿,提着他的脚拍向他的屁股,响亮的一声,孩子猛得开始啼哭。

“是个男孩。”孩子的哭声与医生欣喜的声音,伴着心脏监测仪上的滴滴声残忍的传来,景承欢躺在一旁的床上,又悲又喜,顿时痛哭失声,她哽咽道:“姐姐,你听见了吗?他才刚刚出生,你怎么舍得离去?”

接连下了三天的雨,纽约的天空阴沉可怖,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是一个讲求效率的城市,行人行色匆匆,争分夺秒,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容君烈站在纽约华尔街一座高楼上空,俯瞰下面,神色凝重,气势凌人,令他身后那名报告的男人忍不住腿软。向有活阎王之称的容君烈,20岁在华尔街横空出世,凭着没落家族的残存财力,一跃成为福布斯富豪榜的新贵。他行事狠辣,果敢勇绝,曾经令同行闻之变色。

他是一个猛兽,当年不知道收敛爪牙,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懂得如何在他人面前收起凌厉的爪子。面对这样一个传奇似的男人,他岂有不紧张的道理。“容先生,叶小姐三天前在医院生了个男孩,险些命丧黄泉,昨天下午才脱离危险,韩非凡与莫擎天陪伴左右,我们难以接近孩子。”

闻言,容君烈脸色一变,骤然回过头去盯紧那个男人,浑身都在颤抖,他声音紧绷,切齿问:“你说什么?”

男人被他森冷的目光骇得直哆嗦,不敢与他对视,低头怯懦道:“当时情况很紧急,听说孩子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就停止了,好在抢救及时,才从阎王爷手上捡回来一条命。”

虽不曾亲眼看见,容君烈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他扼制不住全身剧烈的颤抖,脸色煞白。在那样危急关头,他没有陪在她身边,他自责内疚,更是心疼她所受的罪。

室内良久都没有声音,一室静谧中,只听得到容君烈粗重的喘息声,他心口疼得似要炸开来,三两步走到那男人身旁,抓住他的双肩,吼道:“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男人只觉得两肩都要被他捏碎,他疼得冷汗直冒,又不敢甩开他,“容先生,您当时只说让我们看紧叶小姐,更何况,我们接到您派下来的任务时,叶小姐已经生下孩子了。”

容君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讪讪的松开他,他背过身去,俊脸上布满痛苦,男人摸不准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容先生,那还要不要继续找机会检验孩子的dna?”

容君烈一时怔忡,她生命垂危的消息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就算孩子是他的又怎么样,他这辈子都会在遗憾与内疚中度过,他摆了摆手,示意男人退出去。

男人弄不懂他是何意,于是自行猜测是让他继续,他也不敢再问他,慌忙退出屋子。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容君烈抬头看着窗外,眸中一片痛色,小九,孩子是不是我的都不要紧,我只要你健康的活着,快乐的活着。

医院里,韩非凡抱着胖嘟嘟的小鱼儿爱不释手,不停地去亲他圆嘟嘟的脸蛋,惹得景承欢白眼无数。景承欢这三天当尽了奶妈的角色,此时忍不住吃醋,“哎哎哎,韩非凡,你再亲我儿子,我跟你翻脸了哟。”

韩非凡得意的笑,“这是我的儿子,老爸亲他是应该的。”随即他指了指一旁婴儿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天天,道:“那才是你的,别跟我抢。”随即又喜滋滋的夸奖,“哎哟,快看看我儿子,长得真俊啊,以后指不定跟老爸一样迷死一卡车女人。”

景承欢被他气得猛翻白眼,这男人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认定了小鱼儿是他的儿子,天天没脸没皮的儿子儿子的叫。若不是听擎天说他替姐姐解了围,她早就拿扫帚轰他出去了。“真不要脸,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莫擎天冲她温柔的笑,然后替她报仇,“没关系,让他叫,反正不是他的。”

韩非凡俊俏的脸立即垮下来,一语中的,景承欢抚掌直乐,附和道:“对,老公出马,果真不同凡响。”然后惹来了韩非凡幽怨无比的目光。

景承欢止不住的笑,让他得瑟。

病房里每天都会上演抢儿子的一幕,叶初夏躺在床上,嘴角噙着抹淡淡的微笑,那日九死一生,意识渐渐消失之际,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么宏亮悲切,她放心不下他啊,他才刚刚出生,她怎么舍得离开他,让他成为孤儿。于是她凭着惊人的意志活了过来。

景承欢回过头去,就见叶初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连忙起身凑过去,柔声道:“才睡一会儿怎么醒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我马上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赶出去。”

叶初夏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涩声道:“睡了好几天了,骨头都要睡软了,让我看看小鱼儿。”昨天醒来,她只清醒了一会儿,听说孩子还在保温箱里,她就又睡着了,直到今天早上,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景承欢看着她,想起那天万分凶险的情形,仍害怕得全身发抖,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孩子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你先养好身体,以后才有力气照顾他。”

她再度摇摇头,径直撑身坐起来,景承欢知道劝不住她,只好扶着她坐起来,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体缩了一下,她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叶初夏脸色一白,小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强撑着微笑说不碍事,但是景承欢还是下意识的放柔了动作。等她把叶初夏扶着坐好,韩非凡已经把小鱼儿抱过来凑近了给她看,“快看快看,我们的儿子长得很好,真没想到你这么瘦瘦小小的个子,竟然能怀这么大个孩子,长了几天,这身板都能赶上小天天了。”

韩非凡凭着自己惊人的厚脸皮,天天爸爸儿子的叫个不停,小鱼儿从保温箱里抱出来后,他就一直抱着不撒手,除了让景承欢帮忙喂奶,他都不假手他人,连去洗澡都是他亲力亲为,这份用心实在令人感动。

所以景承欢与莫擎天奚落他归奚落,也不曾真的将他当成外人过。

叶初夏倾身过去想要抱,却被韩非凡躲开,“你伤口还疼,我抱着你看,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眼,吃饱了就眯着眼睛睡,跟小猪仔似的,特别怪,我看就别小鱼儿小鱼儿的叫他了,听着怪女气的,就叫小猪得了。”

叶初夏这还是第一次仔细地看孩子,他的眉斜飞入鬓,脸部轮廓刚毅,睡着时,薄唇紧抿,活脱脱一个翻版的容君烈,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众人一惊,都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景承欢连忙道:“姐姐别哭,孩子很健康。”然后她板着脸训韩非凡,“都是你个惹祸精,好端端的招姐姐的眼泪,产妇不能哭的,知不知道?”

韩非凡见她哭,一时也慌了,刚要解释,却听她说:“我是喜极而泣,不关他的事,我抱抱他,好吗?”

知道自己还很虚弱,他们不一定让她抱孩子,但是此刻她真的很抱他一下,从手术台上拼尽一切活下来,她所放心不下的唯有这刚出生的孩子,她无法做到只看不碰,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仿佛还在梦中。

韩非凡心疼她,可是看她一脸忐忑,就不忍心拒绝,他将孩子交到她手上,轻声道:“就抱两分钟,等你好了,你天天抱他我都不反对。”焉然是她老公的口吻。

叶初夏拼命点头,直到那软软的小身子放进她怀里,她才感觉到生命的神奇,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承载了她全部的希望与她的血脉,从此以后就会像破土而出的幼苗长成参天大树。

孩子,妈妈谢谢你,是你给妈妈带来了生的希望。

她忍不住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景承欢见状,感动得别过头去,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莫擎天见状,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里。

韩非凡痴痴地看着叶初夏,那日他恰巧来医院看一个出了车祸的朋友,朋友的老婆让他帮忙交医药费,于是他下楼来,就听到熟悉的争执声,本来心情不好的他不想搭理,但是容君烈那句“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他鬼使神差的走过来,一眼就看到正在争执的三人。

看到叶初夏为难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了那日在别墅,他差点侵犯她时她说的话,一时心灰意冷,正想走掉,又听到容君烈咄咄逼人的逼问,他看着她快要将唇咬破,都不肯当着容君烈的面承认孩子是容君烈的,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他告诉自己,就当是为那日差点侵犯她赎罪吧。于是他挺身而出,替她解了围。看着那个骄傲的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他其实很同情他的。若是真的放手不爱了,他不会为了任何事去纠缠他,正如他一样,这不又给了自己机会去接近她。

那日她浑身是血的晕倒在他怀里,医生再度宣判她的情况危急,他除了让医生保住大人以外,似乎什么也不能做。那时候,他方觉得生命太脆弱了。

她被抢救过程中,景承欢哭得声嘶力竭被护士搀着出来,他当时只觉得天塌地陷,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夺走她年轻的生命,她才24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老天怎么忍心夺去?

腿软得站不住,他靠着墙壁,只觉得一股冰冷感从后背传来,然后全身都冷了,那一刻,他想,若是她能活着出来,他一定不离开她,哪怕他们只作朋友,只作亲人……

两分钟一到,韩非凡立即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好了,时间到了,明天再看。”

看着孩子被韩非凡抱走,叶初夏只觉得心里一空,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将小鱼儿放进了婴儿车里。

两个孩子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五官又长得像,若不是其中一个稍微大点,不仔细看别人还以为是双胞胎。叶初夏痴痴地看着,再度失落起来,她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快些养好身体,好早一点照顾孩子。

景承欢站在两辆婴儿床边上,再次感叹道:“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双胞胎,长得可真像啊,姐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我们定娃娃亲吧,等以后他们长大了,就让他们结婚。”

另三人满头黑线,娃娃亲这事,能成的皆大欢喜,不能成的,说不定就搞得世代为仇。莫擎天不甚赞同的摇头,“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不可强加。”

叶初夏附和,她这一生,因为错嫁错爱上一个男人,搞得这辈子都心灰意冷,对男女情爱提不起半点兴趣,她又怎能再祸害孩子?

“我儿子这么帅,以后当配绝世美女,我看小天天,还差得远啰。”韩非凡话音一落,就招来白眼无数,再次冷场。

他也不在乎,将孩子放下,然后重新走回到病床边坐下,温声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喝点鸡汤?”

叶初夏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就响起敲门声,众众齐刷刷望过去,一时各人脸色阴晴不定,竟是谁也没有露出欢迎的表情。

景承欢愤怒地瞪着那个还敢来此的男人,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耳光,她讥嘲道:“哟,哪阵风把容大少爷吹到这里来了?我们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这樽大神。”

容君烈不理会她的挑衅,目光紧紧地纠缠着床上脸色白得惊心的叶初夏,两人对望了一世纪之久,然后一声清咳打断了他们的凝视,“容君烈,你还来做什么,还嫌害得我老婆不够惨?你是不是要将她折腾得死了才甘心?”

一声比一声更严厉的指控,让容君烈不自觉的捏紧门把。他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看到叶初夏虚弱地坐在床上,他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缓缓松开门把,他举步往里面走。

景承欢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容君烈面前,厉声喝斥道:“容君烈,我不准你再欺负我姐姐,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她就像一只愤怒的小兽冲着他咆哮着,仇视的目光令他心里猛得一沉,他越过她看向叶初夏,却见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他,她的态度就决定了她周围这几个人对他的态度。

他冷冷地看着景承欢,阴骛的目光令她感到害怕,可是她仍旧不曾退缩,伸出双手要将叶初夏护卫到底。

莫擎天看着自家媳妇与一只形同狮子的猛兽对峙,无奈的站起来,将她护在身后,直视容君烈的眼睛,“这里没有任何人欢迎你,走吧。”

韩非凡一直没说话,此时见叶初夏不吭声,他已经知道她的态度,知道她此时必定不想看到容君烈,他走过来,冷声道:“容大少如果是来看望病人的,那么此时你已经看到了,这里地方小,怕委屈了大驾,请吧。”

容君烈看着韩非凡,突然轻蔑的笑了,“韩非凡,你真可悲。”

韩非凡被他的笑容刺得脑门直抽,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能猜测得到,叶初夏是他的女人,儿子是他的儿子,他守着他的女人他的儿子还能自得其乐,确实可悲。

但是他不会被他激怒的,若说是被戴了绿帽子,他才是那个被戴了天大绿帽子的,“再怎么可悲也不及容大少半分啊。”

容君烈气得眼角狠狠一抽,他此次来,只是想看看叶初夏身体好些没有,并没有与任何人为敌的意思,可是看看他们,个个都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他们越是这样,他就越能肯定孩子是他的。

再看叶初夏从他进门时看了他一眼,其余时候当他是空气,他就气得吐血。来的路上,他本想好好面对她,可是她这一副不希罕他前来的模样,轻易就将他来时整理好的情绪打乱,他恨得直磨牙。本来要吐出嘴的关心彻底咽了回去,撇眼看到躺在婴儿床的孩子,他找到了借口,“我来看看我儿子,不行吗?”

叶初夏倏然抬起头来瞪着他,脸上本已没什么血色,此时更是惨白。她气得唇瓣都在直哆嗦,厉声道:“我说过,孩子不是你的,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叶初夏以为他是来看她的,没想到他却是来跟他抢孩子的,这个男人还能再冷血无情一点么?她为了生下孩子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他的目的只在孩子。

想到这里,叶初夏更是气得差点晕过去,可是她不能晕,为了儿子,她要跟他斗争到底。

“容君烈,我说过孩子是我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硬往自己头上戴绿帽的。”韩非凡讥讽道,他知道对于失去一切的叶初夏来说,现在对她最重要的只有孩子,如果让容君烈抢走孩子,她不死也半残。

“谁往谁头上戴绿帽还不一定,小九,我只问你一句,孩子到底是谁的?”他给她机会说出事实,如果她仍旧骗他,他绝对饶不了她。

叶初夏被他逼进绝境,他的警告再明白不过。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想要查明孩子是谁的,只需要验一下dna,她是骗不了他的。他在给她机会,若是她承认孩子是他的,他会既往不咎。若是她还继续一口咬定孩子是韩非凡的,等他验明孩子是他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带走他。

无论是哪种结果,叶初夏都不敢冒险。她再次被容君烈逼得要崩溃,就在她要松口时,景承欢猛得出声打断他,“孩子是谁的,姐姐说了不算,科学说了算,容君烈,你来就是为了验明孩子是不是你的,若孩子不是你的,我希望你承诺今后再也不来骚扰姐姐。”

景承欢的声音令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莫擎天陡然站起来,怒道:“承欢,你疯了,孩子是小叶子的,你怎么能胡乱替她做决定。”

“我没疯,姐姐,验dna吧,让他彻底死心。”景承欢坚定地看着叶初夏,叶初夏与她对视良久,心里剧烈挣扎,如果验了dna,孩子是容君烈的事实一定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若是容君烈跟她打监护权官司,她未必能赢得了官司。更何况她不想再跟容君烈纠缠不清。

死里逃生之后,她生命的意义就只有孩子,如果失去了孩子,她就再也活不下去。

可是看到景承欢镇定的样子,她知道她一定是有把握才敢这么提议。短暂的静默中,韩非凡等不住了,他喝斥道:“为什么要验dna,孩子是我的,我不答应。”

“你没有资格说答不答应,小九,一句话,验不验dna?你若是不敢验,我就当这孩子是我的……”容君烈再次轻蔑地扫向韩非凡,叶初夏越是犹豫,他就越是肯定孩子是他的。

叶初夏看着嚣张的容君烈,眼底一片痛色,这个男人怎么还能来跟她抢孩子?他不是已经跟六姐结婚了么,六姐不是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么,为什么还不肯放她一马?

她被逼至绝境,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验dna,孩子是他的,不验dna,孩子也是他的,她竟是再也没有生路可走。回头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小鱼儿,她的泪疯狂涌了上来,然后,她看到了小鱼儿旁边躺着的小天天,顿时像领会到什么,她骤然回过头来盯着景承欢。

她,是想在容君烈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

她这才注意到婴儿床在她床头靠窗边的位置,而容君烈刚一进门,就被景承欢与韩非凡拦住,从他的角度看去,根本就看不到婴儿床上躺着两个孩子,她眼底的绝望缓缓被希望取代。

她慢慢镇定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容君烈,打断他的话,冷冽道:“好,我答应。承欢,抱孩子跟他去验dna。”成败在此一举,她唯有赌容君烈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景承欢听她答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反倒是容君烈错愕了,他盯着叶初夏,却见她也正冷冷的盯着他,她居然敢让孩子跟他去验dna,若是没有把握孩子不是他的,她根本就不敢。难道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孩子真的是韩非凡的不是他的?

一时间,容君烈心神大乱,他紧盯着叶初夏,似乎想从她镇静的面容上窥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可是没有,她很镇定,甚至眼底还夹杂着一抹讥讽,是在讥讽他自做多情么?

叶初夏心里其实紧张得不行,她生怕让容君烈看出端倪。放在身侧的捏得指节发白,手心满是汗。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要有一点害怕,都会让他看出来。到时候,情况会比现在复杂得多。

看着她无所畏惧的小脸,容君烈几乎就要相信,她确实已经背叛他了,而她口口声声的说爱他,不过是耍着他玩的。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景承欢已经抱着孩子走到他身边,冷声道:“走吧,容君烈,不亲眼看着,你以为我在玩花样。”

从景承欢抱起孩子的那一刻,莫擎天已经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当真敢当着容君烈的面狸猫换太子,若是让容君烈知道真相,怕是会撕了她也不解恨。

莫擎天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他只能祈祷一切顺利。而韩非凡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景承欢胆子这么大,一个是女婴一个是男婴,容君烈既然知道叶初夏生了孩子,就不可能不知道生的孩子是男孩,只要他把孩子的尿不湿解开一看,什么真相都明了了。

三人正为此捏一把冷汗时,眼见景承欢抱着孩子往外走,容君烈突然喝了一声,“等一下,我要看看孩子。”容君烈从三人的面色中看出一点不对劲,又想起景承欢也生过孩子,她与莫擎天都在医院,孩子不可能不在身边,所以心里产生了怀疑,要亲自看看孩子是不是男孩,免得被他们蒙蔽了。

他喝斥的声音就像在四人心上猛敲了一捶,景承欢的背立即僵直了,她就知道这一关不是那么容易混过去的,眼见容君烈走过来,她吓得几乎都要抱不住孩子。

叶初夏似乎已经瞧见了容君烈跟她抢孩子的场景,额上冷汗直冒,可是她仍旧极力稳住自己,虽是这样,声音依旧不稳,“你要看什么,难道承欢还会把自己的孩子抱去验么?”

“那可说不一定。”容君烈不肯冒半点风险,走过去从承欢手里接过孩子,孩子睡得很熟,笨拙的解开抱毯,然后看到孩子身下绑了尿不湿,他命令道:“解开。”

景承欢不甘不愿地要去解,韩非凡已经跳脚冲过来,“容君烈,你不要欺人太甚,若孩子不是你的,我要告你毁谤。”

大家越是紧张,容君烈越是坚定了要看清楚的决心,他不容置疑道:“你要告,我恭候大驾就是,解开。”

再没有退路,叶初夏吓得险些晕厥过去,眼睁睁地看着景承欢解开尿不湿,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下身出现一个把……

众人都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瞪着景承欢,他们以为她要偷龙转凤,可眼前这孩子却真真切切是小鱼儿,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对众人谴责的目光,景承欢表示压力很大,然后她突然惊呼一声,捏着鼻子怪声怪气道:“哎哟,小鱼儿拉臭臭了,我先去给他换尿不湿,容大少,这点时间应该能耽误吧?”

容君烈看到孩子带把,已经放了心,又看见尿不湿里青黄的一团,顿时嫌恶地别过脸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景承欢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恶心死他。然后抱着孩子走回床边,一边熟练的给他擦屁股,一边指挥韩非凡去接点热水来给孩子洗屁股。

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景承欢要做什么,韩非凡应了一声,然后去接了热水回来。容君烈自始至终都侧对着他们而站,并没有瞧他们。

而景承欢等待的时机无非就是这一刻,趁韩非凡挡住容君烈视线那短暂的几秒钟,她迅速将孩子放回婴儿床,然后抱起自己的女儿。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叶初夏、韩非凡与莫擎天眼里,三人瞠大双目,实在没料到她的偷龙转凤是在此时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着景承欢抱着孩子与容君烈一起向外走去,叶初夏整个人都虚脱了,再看韩非凡与莫擎天也好不到哪里去,莫擎天咬牙切齿道:“承欢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若是被容君烈发现了可怎么是好?”

叶初夏虚弱地靠在床上,几番大起大落已经搞得她十分紧张,此时她累得直喘气,韩非凡连忙走过来将她扶着躺在床上,担忧的道:“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叶初夏摇摇头,再看到一旁睡得很沉的小家伙,笑骂道:“你就睡得跟猪似的,知不知道大家为你担惊受怕?”

韩非凡看了一眼孩子,跟着笑道:“也幸好他睡得跟猪似的,要不然一哭,准把另一个孩子吵醒,那景承欢计策就全泡汤了。”

听到韩非凡的话,叶初夏转过头去看莫擎天,见他一脸心疼,她的心窒了窒,又有哪个父母愿意让孩子去受挨针的痛楚,她心里一时愧疚极了,“对不起,擎天,让小天天受苦了。”

莫擎天敛了敛脸上外露的情绪,摇摇头,“不要紧,我只是担心会被容君烈发现,我去看看。”

“不,我去。”韩非凡站起来拦住他,“依容君烈现在多疑的性子,你去必定会更惹他怀疑,还是我去,事实上,现在我才是孩子的爸爸,没有儿子被人抱走去验dna还无动于衷的道理。”

莫擎天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也不再跟他争,点头让他去了。眼看他走出病房,莫擎天对叶初夏说:“当初你要是爱上的是他,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叶初夏的眸光黯了黯,人生没有后悔药,她既然已经选择爱上了最坏的一个人,就没有后悔的道理。“擎天,若能理智的爱上一个人,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你掩饰得极好,但是我看得出,你仍旧为这段爱情痛苦着忏悔着,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住了,告诉我吧,也许我不能给你指条明路,但是我可以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听众,分担你内心的痛苦。”

说到底,她到莫擎天是同一种人,都爱得太小心爱得太卑微。只是他得到了爱的人的回应,而她,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回应。

莫擎天闻言一窒,直直地盯着叶初夏,从她了然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神情悲哀又怆然,他抿了抿唇,就在叶初夏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他却萧瑟道:“承欢是我姨妈的亲女儿。”

乱.伦?

叶初夏震惊地看着他,婚姻法明令近亲不得结婚,近亲不得生孩子,可是他们明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仍旧结了婚生了孩子。这就是为什么莫擎天那么好的才华,却心甘情愿地躲在曼哈顿荒僻的乡下,这就是为什么景承欢明媚的脸上时常会流露忧伤的原因?

她不知道,在他们这样人人艳羡的甜蜜爱情下,竟有着这样难以跨越的鸿沟,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他,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是苍白的,她无力的发现,她安慰不了他。

病房里一时寂静无声,莫擎天的脸覆上一层浓浓的忧伤,曾经他试着逃避这段感情,可是今天看到容君烈与叶初夏的爱恨纠缠,他决定面对。人生难得寻觅到一个爱到心尖尖上的女人,他不想像容君烈一样错过,然后在后半辈子的悔恨中度过。

大约半小时,景承欢抱着小天天喜滋滋的回来了,瞧她的表情,也知道容君烈没有发现她偷龙转凤。这半个小时,叶初夏震惊于莫擎天与景承欢的关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直到景承欢回来,她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着莫擎天,发现他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他总是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的,见景承欢回来,他板着脸迎上去,从她手里接过小天天,很宝贝的亲了一口,然后瞪着景承欢,斥道:“下次再敢自作主张,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承欢刚耍弄了容君烈,心情大好,她揽着他的脖子,也不顾还有观众在场,喜滋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莫擎天的俊脸立即透出一抹红晕,她俏皮道:“遵命,老公大人。”

自从生了孩子,景承欢越来越皮,也越来越不掩饰对莫擎天的爱意,她偶尔兴致来了,大老远的跑去花田里亲他一口,然后又跑回房待着,搞得莫擎天哭笑不得。

拧了拧她的鼻子,莫擎天问:“抽的那根手臂。”

“这根。”孩子眼睛上还挂着委屈的泪水,听到爸爸的声音,委屈地直往他怀里蹭,莫擎天心疼极了,看着她胖乎乎的小手臂上一个针孔印,亲了又亲。

景承欢瞧他这样子,怕叶初夏见了会多想,于是在他肩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怒道:“一个大老爷们,不过就是扎了一针流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会儿就喂她补回去。”

“……”

“……”

“……”

刚才扎针时,小天天鬼哭狼嚎似的,景承欢不是不心疼,但是想到容君烈就在一旁盯着,她没敢流露太多情绪,只想破釜沉舟赌这一把,只要打发了这个瘟神,以后姐姐就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抽血的时候,她心都在颤抖,就怕容君烈听出孩子的声音像女孩,也好在容君烈像被什么打击到了,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等抽完血,做了dna检测登记手续,她忙不迭得抱着孩子回病房。

“哎哟,总算挺过这一关了,姐姐,等dna检测报告出来,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找上门了。”景承欢走过去安慰她。

叶初夏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若不是景承欢机智,也许她还要跟容君烈纠缠不清。“谢谢你,承欢,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份。”

“说什么傻话呢。”景承欢拿纸巾给她拭泪,“姐姐,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是我姐姐,姐姐有难,做妹妹的怎能不分担?”

叶初夏又哭又笑,她哪里配当她的姐姐啊,都是姐姐保护妹妹,可每次都是她保护她。手术台上,她的血救了她一命,刚才,她又救了她一命,面对她的情深义重,她简直就无以为报。

“承欢,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用感谢。”景承欢笑,绝美的脸上蹦出一抹促狭,“你若实在要谢,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砰。”一个爆栗子敲在她脑门上,她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回过头去凶狠地瞪着莫擎天,“你干嘛打我,好痛啊。”

“叫你乱说话,你是我老婆,还想当着我的面玩百合?”莫擎天同样凶狠的瞪着她,若不是知道她是说着玩的,他就要把叶初夏当成情敌了。

景承欢揉着脑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我真看不懂容君烈,有时候吧,觉得他心思很缜密,有时候又觉得他很白痴,他怎么会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放弃姐姐这么好的女人,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闻言,叶初夏脸上黯淡了几分,莫擎天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又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她彻底发火了,“莫擎天,你再敲一下试试,感情我这是榆木脑袋不知道痛啊。”

韩非凡与叶初夏憋笑,莫擎天看老婆大人发火了,一边给她揉脑袋一边小心的赔不是,一副妻奴的狗腿样,看得韩非凡与叶初夏更是大乐。

真是一物降一物。

“其实也不难猜到容君烈反复无常的原因,丫头,你知道在你们离婚前,叶琳发生了什么事吗?”韩非凡决定把他知道的都告诉她,有些事情,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比方他对她的感情,要让她真正正视到自己的存在,他必须让她跟过去告别。

叶初夏昨天醒来,看到韩非凡在身边时,也只是有些惊讶,然后又睡着了,等到刚才醒来,她急着看孩子,又因容君烈的到来而心神大乱,一直都没有心力却赶韩非凡走。

刚才他又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她就更不好开口了。此时听他说起,她才想起来她签离婚协议那晚容君烈很反常,他差点就在走廊的地板上强.暴了她,她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爽约,所以容君烈才狼性大发要为叶琳出口气,难道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她对容君烈的态度已不复当初,所以问得极是冷静。

“叶琳被强.暴了。”

叶初夏震惊,景承欢兴奋,抚掌大笑:“呀,那个抢人丈夫的坏女人终于得到报应了呀,照我说就该弄几个粗鄙的男人将她狠狠轮.奸一回又一回,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看她还敢不敢再抢别人的丈夫。”

莫擎天满头黑线,韩非凡向他投去一抹万分同情的目光,叶初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来,良久才想起这其中的关联,“六姐被人强.暴了,谁的干的?”

“你!”

简单的一个字,令叶初夏再次愣住,景承欢跳脚了,“什么,你说是姐姐干的?这事若说是我干的还有几分可信性,就姐姐这种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她能干得出来?”

“但是容君烈信了,并且深信不疑。”韩非凡知道,要让叶初夏真正死心,就必须让她死而后生,他的做法是很卑劣,可是要让她不再被容君烈伤害,唯一可行的就是让她知道容君烈对叶琳的情有多深。

“怪不得他是头笨猪,能被我愚弄于鼓掌之间。”景承欢总结,她与叶初夏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都知道叶初夏绝对干不出这事,他却深信不疑。她真的很怀疑,像他这样一个不会用大脑的男人,他的公司为什么还没有垮掉。

还是她家擎天好,从来不会相信别的女人。

叶初夏眼底掠过一抹忧伤,原来那日他突然对她施暴行,是为了替叶琳出口气,原来他真的从来没爱过她,也许那日在欢乐谷,在云霄飞车上,他一声又一声的深情呼唤,不过是在为他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报复计划做铺垫。

当时她主动送上门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在冷笑,瞧这个蠢女人,他勾一勾指头,她就能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婉转承欢。那时她还以为是心灵与身体的结合,可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他的报复果然阴狠,不仅让她的身体一生一世都刻着他的痕迹,更让她的心里再也抹不掉他。这比他让几个男人强.奸她更令她难以忍受。

容君烈,我上辈子是杀了爹还是杀了你妈,这辈子要用尽一切去偿还?

眼见叶初夏咬着唇不说话,三人都安静下来,景承欢担忧地看着她,他们是局外人,根本就无法体会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忍不住怪起韩非凡来,他这样说,根本就是让叶初夏的心再雪上加霜。“姐姐,你别难过,容君烈这样的人,不值得你难过。”

叶初夏摇了摇头,也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反而更容易释怀。“我没事,承欢,我想睡一会儿。”

“好,我陪你,我让擎天回去做饭,至于韩少爷,你哪里来滚哪里去。”景承欢对惹叶初夏不开心的人都是怒目相向的,刚才看他那么维护叶初夏,她对他的好感备增,若是姐姐能跟他在一起,指不定比跟容君烈那混蛋在一起幸福。可是没想到他也是混蛋。

韩非凡摸了摸鼻子,他的用心确实不良,可是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见叶初夏脸色极不好,他知道有些事必须让她自己想通,否则谁劝都没有用,于是道:“也好,待在医院三天了,再不回去洗洗,我儿子该嫌我身上臭臭了。”

他走过去,趁叶初夏不注意时,在她脸上亲了亲,嬉笑道:“老婆,我先回去了,不要太想我,晚上我来换班。”

叶初夏无奈的翻白眼,这个男人的脸皮还真是铜墙铁壁,任她怎么赶也赶不走,而且现在,她也没心力去赶他。

景承欢也翻白眼,唾弃道:“真不要脸。”

韩非凡又去亲了亲小鱼儿,这才嘻嘻哈哈地往外走。

………………

y市半山别墅,莫相离以泪洗面,想到女儿走得那么绝决,她就难过。为什么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找了她23年,终于找到了她,最后还是眼睁睁地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忍不住恨起自己来。

景柏然下班回来就见到这一幕,娇妻正悲悲切切的痛哭着,他不能视而不见,拿出藏在背后的玫瑰花走到她面前,哄道:“老婆,来,笑一个。”

莫相离正难过,看他嬉皮笑脸就来气,拿起花就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怒道:“你还有心情笑,我让你派人去找囝囝,你到是找了没有,昨晚我还在做恶梦,梦见囝囝难产死了,她的身体那么差,怎么生得了孩子?呜呜呜,都是你自私,若不是你当初瞒着我,我也不会生下她来让她受罪。”

听她又搬老话,景柏然遵守三不原则,不狡辩不搭理不长风。莫相离骂着骂着,就觉得没意思了,她俯在沙发上越发哭得伤心。

“好了好了,长城都让你哭没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没有她的出境记录,她认识的朋友没一个知道她在哪里,我也没办法,若是知道她要走,我当初就该守在楼下,要不然就该坚持让她跟我们住一起。”景柏然将她搂抱进怀里,这半年来,她担心囝囝,一时说梦见她被人欺负,一时又说梦见她难产死掉了,让他也跟着食不安寝不宁的,于是催促着下面的人,让他们尽快给他把人找到。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哪次不是因为我们的疏忽,若是囝囝有什么事,我就不活了。”莫相离越发哭得悲惨。

景柏然又心疼又头疼,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好哄啊哄,最后哄不住了,他说:“不如这样,我休一个月长假,带你去纽约伦敦看看辰熙跟承欢,你总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景柏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景柏然提议去看景辰熙与景承欢,用意是想让莫相离开朗一点,不要总是想起囝囝就落泪。这用意是好的,却不知道在纽约还有天大的祸事等着他们。

到纽约时,是美国时间早上七点,景柏然本来是想让莫相离去酒店歇一歇的,可是她不肯,执意要先去看看女儿跟儿子。去景辰熙的公寓,他们扑了空,打景辰熙的电话,也没有回,两人面面相觑,以为他在上课,又打景承欢的电话。

景承欢与莫擎天在一起后,另换了电话,但还是保留了原先的卡,以用来欺骗父母。去年怀孩子时,莫相离说趁着暑假去看看她,她找了借口推脱了,说学校组织夏令营,要去乡下待一两个月,其实她却是跑回y市去找叶初夏了。

好不容易把父母都瞒住生下了孩子,这会儿接到莫相离的电话,她完全傻眼了,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熟的莫擎天,她偷偷拿起电话要出去接,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床上传来一道略低沉的声音,“你要去哪里,谁打来的电话我不能接?”

景承欢为难,她与莫擎天虽然不顾血缘不顾近亲死活在一起了,但是有些问题始终都是心结,比方他妈打来的电话,他从不肯当着她的面接,而她也是,她怕自己有时候撒谎时,会伤害到他。

“我接了电话再说。”手机铃音调的振动,是怕小天天睡觉时吵醒她,她看着手机上不停闪烁的名字,有些进退两难。

莫擎天坐起来,露出精壮的上身,他向她招招手,拍拍身侧的床铺,执意道:“过来这里坐,也是时候跟姨妈坦白了。”

“你疯了。”景承欢吃了一惊,不是谁都能接受他们乱.伦的,若是爸妈知道,她可以想见那是什么情况,只怕莫擎天会被狠狠地揍一顿,然后他们再也不让他们相见了。

她什么都不惧,唯独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你放心,我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小子了,我有你有天天,我会保护你们。”莫擎天下床,全身赤.裸着向她走来,从她手里拿过她紧紧捏着的电话,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不顾景承欢的阻拦,毅然接通电话。

“姨妈,您找承欢?”

景承欢见他真的接了电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她相信,妈妈一大早接到莫擎天的电话,也会愣在原地的。

莫相离果真愣住了,她将电话稍稍拿离耳边,对坐在一旁的景柏然说,“老公,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我听见一个像擎天的声音叫我姨妈,还问我是不是找承欢?”

景柏然眉头蹙了蹙,将她的电话拿过来,然后接听,“擎天?”

“姨父,是我,我跟承欢在一起了。”

景柏然脑门轰一声响,20多年了,自从囝囝失踪后,已经没有几件事能够让他感觉到慌乱,但是此刻,他却慌乱了,当初承欢执意来美国,他在莫相离面前打保票,说孩子大了,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天空,我们不能因为舍不得,而将她禁锢在身边,那是对她的残忍。

可是现在真相摆在眼前,他突然可笑的发现,这不是对她的残忍,而是对他们当父母的残忍。景柏然用力深呼吸,压抑着扼制不住的怒意,沉声问:“什么意思,你们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看见景柏然暴怒,莫相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他,却见他脸色铁青,薄唇死死地抿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电话彼端,莫擎天能想象到景柏然的滔天愤怒,换个角度,若是他的女儿在外搞乱.伦,他铁定将那男的宰了,再把女儿腿打折。可现在是他跟自己的表妹乱.伦,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是,姨父,我跟承欢已经在一起了,并且还……”

“擎天。”景承欢伸手欲夺电话,爸爸妈妈知道她跟擎天在一起已经很震惊了,若此时再告诉他们在美国登了记,并且生下了孩子,他们肯定会气得晕过去的,她乞求道:“不要说,至少先把目前的混乱解决了,如果他们知道……,我怕他们会承受不了。”

莫擎天静静地看着景承欢,她的担忧她的害怕她的挣扎他全看在眼里,他摇摇头,意志坚决,“与其瞒着他们,等他们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再告诉他们小天天的存在,让他们再受一次打击,不如一次性和盘托出,这样至少他们的关注点会不一样。”

景承欢挡不住他,急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她哀求道:“擎天,别说,我求你别说。”

看着她泪眼婆娑,他本已打定主意非说不可,此时也忍不住动摇了,他叹了一声,又怎舍得她为难?“好。”

“你们在哪里,该死的你们在哪里?”景柏然当初让莫擎天帮忙照看两个野孩子,可是现在他把其中一个给照顾到床上去了,他还怎么冷静得了?

“我们在华尔街xx公寓18楼1803号,姨父,我们随时等候您跟姨妈的大驾光临。”电话被挂断,莫擎天眼皮直跳,他能够想得到他们会如何生气,更能够想到等会儿他与承欢将面临的生死离别,他担忧地望着景承欢,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拿了件衣服套上,转身出了卧室。

身后,景承欢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想象着待会儿的狂风暴雨,她全身直哆嗦。当初执意跟莫擎天在一起时,她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来得这么快,等会儿她该怎么面对爸爸愤怒的咆哮,该怎么面对妈妈的伤心欲绝?

“怎么回事?”莫相离看着景柏然的脸色并不好,连忙问,其实刚才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已经隐隐嗅到了不寻常,但是没被证实,她仍旧只能是猜测。

景柏然气得浑身直发抖,瞥了一眼莫相离担忧的眸子,他的话就哽在喉咙上,不知道该怎么说。莫相离催促,见他仍不说,她急了,拿起电话道:“我给承欢打电话,问问她怎么是擎天接的电话?”

景柏然知道瞒不过,也不打算瞒她,只是在组织语言该怎么告诉她,他抽走她的电话,轻声道:“阿离,听了这个消息,你一定要挺住,不要生气不要愤怒,我会收拾那两个不知地高地厚的家伙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欢跟辰熙来美国时,我让擎天帮忙照看承欢那丫头,谁知道他把人照看到床上去了,刚才他跟我说,他跟承欢在一起了,气死我了,他们是表兄妹,他怎么能明知道是乱.伦还胡作非为?”景柏然很气,他这跟头栽得不浅,整个就是把黄鼠狼引进了家里。

“这是好事啊,而且谁说他们是乱.伦了?”莫相离的反应出乎景柏然的意料之外,他愣愣地看着她,却听她说:“我跟良矜不是亲姐妹,你不记得了?所以他们虽是表兄妹,但是却没有表兄妹的血缘关系,他们在一起也没有乱.伦。而且就承欢那眼高于顶的样子,也只有擎天能够收拾她。”

景柏然完全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一件事,让她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当年白少棠绑架了囝囝,莫镇南带人来营救,杀死了白少棠,连带让囝囝也失去了踪影,那一次枪战很激烈,死伤不少,尤其是景柏然伤得最重。

从那以后,莫相离就再也没有去过莫家,只有莫良矜时常会抱着虎儿来看看她,两姐妹以前的误会冰释后,很珍惜这段亲情,3年前,莫镇南死于心脏病突发,离开了这个人世。

有很长一段时间,莫相离带着景承欢住在莫宅,陪伴伤心欲绝的莫夫人与莫良矜,那时候莫擎天也刚好回家奔丧,也许两个孩子是从那时候开始产生感情的。

莫相离不是固执的人,上一辈的恩怨不愿意牵扯到下一辈,经历了种种悲欢离合,她想看到的,不过就是一个圆满大结局。

别说莫擎天与景承欢没有血缘关系,就是有,只要他们开心,她都绝不阻拦。但是对景柏然来说,这事就非同小可,他没有办法像莫相离那么镇定的接受这个事实。

“阿离……”

莫相离捂住他的嘴,冲他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可以撒撒气,可以让孩子们知道他们不通知父母就在一起是错误的,但是你不可以不答应,囝囝的感情之路已经走得那么艰难,我不想再看到我另一个女儿也在煎熬中度过余生。”

景柏然想起囝囝可怜的经历,心顿时软了大半,他叹了一声,点点头,答应她。“好。”

………………

叶初夏今天的气色很好,一早起来吃了两碗小米粥,还吃了两个鸡蛋,韩非凡看着她吃得香,于是献宝道:“这是我第一次给女人做饭,怎么样,感不感动?”

叶初夏但笑不语,将小米粥喝得见了底,然后正色道:“韩非凡,谢谢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帮助我,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瞧她这郑重其事的样子,韩非凡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眸光渐渐黯淡下来,却仍旧嬉皮笑脸装没心没肺样,“我说过,你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照顾你的理由。”

她摇头,目光落在旁边婴儿床上那张睡得正酣的小脸上,“我们真的不可能,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十年二十年,我都不可能忘记他,即使他带给我的伤害那么大,我也忘不了他,韩非凡,真正爱一个人,是会连自尊也舍弃,我无法保证,有一天他回头了,我会不会舍弃你跟着他,所以我不能伤害你,在这世上,还能有一个人无怨无悔的对我这般好,我已经很感激,但是我们的感情就止步在友谊吧。”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明知道你心里不会有我,我还是无法将你弃之不顾,丫头,我有信心,十年二十年,等他回头时,你已经死心踏地的爱上我。”韩非凡不肯放弃,正如她执着的一般,如果爱一个人这么容易放手,那么他不会在痛苦中苦苦挣扎,只为求得那一丝生机。

叶初夏无奈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倔?”

“你也很倔。”于是两人又将这个话题搁下,韩非凡痴痴地看着她,他说不出叶初夏有多好,可是他就是认定了她,跟她在一起,他会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离开她,他就会失魂落魄。

如今,他好不容易把对手打得再没反击之力,又怎肯轻易放弃?

容君烈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走进来,正好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他脚步一顿,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两人听到脚步声,齐齐转头望去,就见到他僵站在门口,叶初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回过头去再也不看他,可是身子却隐秘地颤抖起来。

韩非凡起身拥住她,以主人之姿招呼容君烈,“哟,容少捧着这束玫瑰衬得更是人模人样了,不过您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容君烈眉心一跳,脸色阴沉下去,他捏紧拳头,缓步走进去,目光逼视着叶初夏,叶初夏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的拳头捏得更紧,恨不得将某个聒噪的男人扔出去。

他走过去,意态闲适的道:“小九,今天身体好些了吗,天气这么好,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他现在对韩非凡的挑衅也实行三不政策,不回应不理睬不生气,完全视他为空气,虽然他揽着叶初夏的样子非常的刺眼。

韩非凡明晃晃的笑望着他,“丫头不会跟你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没听说过坐月子的女人不可以见风么,你是想害她不成?”

容君烈眼角直抽,他确实不知道女人坐月子时该注意什么,此时看到韩非凡那张欠扁的脸,他手痒极了。但是他越想激怒他,他偏偏就越不上当,微笑着在床边坐下,“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丫头有我照顾,就不劳驾你了,您这双手可金贵得很,我们丫头无福消受。”这时候,就连叶初夏眼角都抽起来,她怕两人待会儿会忍不住动手打起来,于是支开其中一人,“韩非凡,小鱼儿该去洗澡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抱他去排队吧。”

医院里有专门给初生婴儿洗澡的地方,只是人多地小,排着老长的队,至少要等一两小时才能洗上,好在他们是贵宾病房,专设了贵宾洗澡间给孩子洗澡。

韩非凡知道她是有意支开自己,心下一沉,搂住她肩膀的手慢慢变得僵硬,他收回手,慢腾腾去准备洗浴用品与换洗衣服。韩非凡这个奶爸简直比女人还细心,相形之下,小鱼儿的亲生父亲简直就是无能。

在韩非凡收拾衣服的当口,叶初夏一直静静地看着他整理东西,从头到尾都没看容君烈一眼,容君烈紧盯着她,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她这半年多来到底吃了多少苦,眉宇间那抹苍桑让他心疼极了,小九,不要这样无视我,我知道错了。

等韩非凡好不容易收拾好东西,已经是10分钟以后,他抱起小鱼儿,笑嘻嘻道:“老婆,我带儿子去洗澡,一会儿就回来,别太想我,来亲亲。”说完,他也不管叶初夏愿不愿意,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叶初夏闪避不及,被他结结实实地亲住,然后她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气场一下子紧绷起来,她知道,若是韩非凡再不走,恐怕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她懒得去责怪他,推着他的手臂催促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落在容君烈眼里,怎么看怎么刺眼,他牙关死死地咬紧,拳头上青筋直冒,心里闷痛得难受,如果这是叶初夏的报复,那么她成功了,他在乎,而且在乎得要命,恨不得扑上去疯狂地亲吻她,把韩非凡留在她唇上的气息驱走。

韩非凡终于走了,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叶初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左手扭右手,这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动作。容君烈心里有再多的气与怒,此刻都只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起身将花束递给她,别扭道:“我来时看见了一家花店,就顺便买了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有的女人都爱红玫瑰,我想你也不例外,还喜欢吗?”

明明是他亲手一朵一朵的挑选的,可是话说出口就变了味,叶初夏本就对他生了恨,此时更是恨得不行,她抢过花一把扔进垃圾桶,指着一旁火红的郁金香,冷声道:“抱歉,我不喜欢红玫瑰。”

看着自己满满的心意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容君烈也来了气,他沉着脸,怒道:“叶初夏,你不要得寸进尺。”

叶初夏回过头来正视他的目光,讥笑道:“什么叫得寸进尺?容君烈,我现在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不在家里照顾你的妻儿,非要跑我这里来遭白眼,怪得了谁?”

想起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她心里又是一冷,她对自己说:小叶子,不要再心存奢望,眼前这个男人从来就不属于你,狠下心来,走完这一步,你与他就真的再无瓜葛。

容君烈满心苦涩,她说的没错,是他自己犯贱跑到这里自取其辱,又怪得了谁。“小九,不要这样子,我们做不了夫妻,难道连朋友也不能做吗?”

叶初夏简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她冷笑连连,“对,我们做不了夫妻,更做不了朋友,因为你,连对朋友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走吧,不要逼我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容君烈对她坚决的态度恼恨不已,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恨,重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脸相迎过。他知道他伤透了她的心,可是他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她还想怎样?听她话中藏话,他问:“什么叫连对朋友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小九,你说清楚。”

叶初夏仍在为昨天从韩非凡嘴里听来的事震惊,此时心里直泛苦,他还一直逼她,她索性也不再相瞒,冷笑地望着他,“容君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容君烈一时被她问住,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叶初夏见他不说话,心里已经有几分明了,她的冷笑变成了苦笑,“我就知道,你根本是太自我了,你说你爱我,你爱上的不过是你心里幻想的我,所以当有一天你看到了我不堪的一面,心里的形象就立即坍塌。我离开的前一天,你问过我,为什么要伤害六姐,到现在为止,我仍觉得她就是一个可耻的小三,她破坏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家庭,她被人强.奸是自作自受,是活该。”

“你!”容君烈没想到她会旧话重提,更没想到她仍是死不悔改,怒火攻心,扬手就准备打她,可是看着她倔强的眉眼,他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一巴掌落下去,他们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叶初夏倔强地瞪着他,准备承受他这一巴掌,然后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叶初夏,你死心吧,他一点也不爱你。

容君烈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就在叶初夏以为他要打她时,他已经一拳捶在床上,整个床往下塌陷,叶初夏全身颤抖了一下,她是害怕的,不是怕他打她,而是怕她一拳将她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爱意都打散,“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双手染满罪恶,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容君烈沙哑的嘶吼,叶琳再可恨,但她始终没有破坏他们的家庭,是他摇摆不定,才导致叶初夏走了极端,才让叶琳的未来都痛不欲生,可是他爱的人,怎么会这么残忍?

叶初夏苦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说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最终他还是信了是她派人去把叶琳强.奸了,不管他基于什么理由跟叶琳结了婚,在他心底,都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她,他多么残忍,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从来不给她信任,这样的爱她要着有什么用?

“我是那样的人,我可以为了爱发疯,也可以为了爱去伤害任何一个妄图把你抢走的女人,不是叶琳,还会有别的女人,所以不要再来接近我,我怕我最后会疯狂到连你也毁灭。”叶初夏闭上眼睛,将眼底的痛楚与凄凉掩盖住。

容君烈整个人都痛得快抱成一团,她承认了,在他千万百计为她找借口开脱,在他用尽全力去调查当日之事时,她再次承认那是她做的,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问不出口。

“你要毁灭我,我心甘情愿,为什么要牵连无辜,她是你的六姐,是从小相伴你一起长大的六姐,你如何能下得了手?”

“若让我念及亲情,她又何尝念及过半分亲情,当初是她先不要你,回来了又跟我抢,我恨,恨不得抽她筋剥她皮饮她血,派人去强.奸她,不过是小菜一碟,跟她的可恨比起来,我还望尘莫及。”叶初夏愤恨的道,看着容君烈痛苦的扭成一团,她的心又何尝好受?

可是她要逼他放手,她不想悲剧再度发生,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叶琳。

“啪。”这一耳光来得如此的出乎意料,容君烈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被他一巴掌甩落到床下的叶初夏,难以置信,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伤害了她。

这一巴掌,将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打落,如果她之前对他还残存一点爱意,也因这一巴掌而彻底没了,她看着他,解脱来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容君烈,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容君烈看着她嘴角慢慢浸出一丝血迹,一下子心慌意乱,他想过去扶她,却又被她眼底陌生的光芒给止住。“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容君烈失魂落魄地从病房里退出去,手掌仍旧火辣辣的痛着,他的心更是痛得撕心裂肺,他们的关系因为这一巴掌而彻底终结,是他亲手将她推得更远,他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打了她,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互相折磨?

想到她陌生的眼光,他就痛得全身发抖,叶琳的事,他已经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三两句,就被她激得失了理智?在他心底,始终都不曾认为她是那样一个恶毒的人,可是为什么总在面对她时,他轻易就信了她的话?

是真的信任她,还是根本就是怕她会将他心底那个美好的人给污染?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dna化验室,他看着dna三个英文字母,整颗绝望的心似乎又看到了曙光,他冲过去,一脚踹开了化验室的门,在众人惊怔的目光里,他愤怒的咆哮,“我的dna化验报告出来了没有,快给我?”

按理说,dna报告送回到化验室时,护士还要将报告存档,但是看到容君烈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们没有胆子让他等一下,问了他的名字,就在一堆化验单里找,好不容易找到化验单,那护士低头看了一眼结果,脸色顿时绿了,她颤巍巍地看着容君烈,道:“容先生,报告我们还要存档,要不您待会儿再来取。”

他本来就凶神恶煞了,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婆还给他戴绿帽子,还不知道会怎样撒泼,那名护士试图安抚他拖延时间,以期能够等到保安到来将他架出去。

容君烈冲过去,抢过她手上的化验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是dna不吻合。他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倾倒的大山摇摇欲坠。

孩子不是他的,她没有骗他。

他仍是不相信,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不曾放过,可是无论他怎么看,眼前这张化验单也不会变成他想要的结果,他整个人跌坐在地,眼泪汹涌而出,心口疼得就像要炸裂开来。

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她真的没有骗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她说她爱他,可是她却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的爱多么残忍,从始至终,他都被她蒙在鼓里。她可以教唆别人去强.奸叶琳,她可以犯下弥天大错,没关系,他可以替她摆平,可以替她遮掩,可是为什么要背叛他?她口口声声说爱他,背地里却在别的男人身下曲意承欢,叫他如何不恨,叫他如何不怨?

眼泪浸湿了化验单,他整个人都处在绝望的深渊中无力自拔,他恨红了眼睛,突然发狂似的将化验单撕得粉碎,他的疯狂吓得整个化验室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退开半丈远,被戴绿帽子的男人伤不起啊,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又帅又有钱。

她们看着这个男人从深沉的绝望里变得冷漠,变得残酷,变得无情,忍不住猜想,能让他这么痛苦的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容君烈抹去脸上软弱的泪水,他站起来,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化身成为一个复仇撒旦,带着毁天灭地的仇恨渐渐离去。

众人一阵腿软跌坐在椅子里,长吁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叶初夏愣愣地坐在地上,容君烈一走,将她生命的最后一抹阳光都带走了,她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没有眼泪没有绝望没有痛苦,只有哀莫大于心死。

韩非凡抱着孩子回来,就见她跌坐在地上,连忙将小鱼儿放下,然后扶她起来,“怎么坐地上,当心着凉……”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脸上浮现五根清晰的手指印,他眼皮一跳,惊声问道:“他打你?”

万万没想到容君烈会动手,见叶初夏只是看着前方,并不回话,他跳起来道:“我去给你报仇。”说完就要往外冲去,叶初夏回过神来,她不想多生事端,于是道:“不要去,韩非凡,去办出院手续,我要离开这里。”

“可是你的身体?”他知道她急着离开是为什么,可是她刚从鬼门关闯了一圈,如果不好好调养身子,以后落下病根,只怕对身体不好。

“去吧,我不想再见他,更何况,依他的性格,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叶初夏知道容君烈的骄傲,孩子不是他的,那么就说明她给他戴绿帽了,不管他爱不爱她,他都容忍不了这个耻辱。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每一次纠缠都让她耗尽心力,她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唯有躲,美国是他的地盘,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待在这里。

韩非凡无奈点头,当下就给叶初夏办理出院手续,因为情况紧急,他们甚至都不曾通知景承欢他们一声,直到坐上去新加坡的飞机,叶初夏才松了口气,再见了,纽约,再见了,我最可爱的朋友,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

景承欢忐忑不安地等着父母大人驾临,她抱着孩子不停发抖,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害怕,一直哭个不停。景承欢被她哭得心烦,抱着怎么哄她也不听,索性将她扔进婴儿床里,小天天立即委屈地大哭起来。

莫擎天看她心浮气躁,叹了一声,走过来察看孩子为什么哭,尿不湿是干的,也才刚吃了奶,不可能是饿了,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小天天的额头,惊得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好了,天天发烧了。”

景承欢一早上都处在紧张的状态,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小天天的不对劲,此时听到莫擎天叫不好,她吓得扑过来抱起孩子,才发现她浑身都滚烫,小脸烧得红扑扑的,她着急的问:“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会发烧呢,早上起来还好好的,都怪我,都怪我。”

看她自责,莫擎天心疼地道:“不要自责,我也陪在孩子身边的,走,我们带她去医院。”

“那……妈妈怎么办?”景承欢迟疑,她是了解莫相离的性子的,知道这事还不得打断她的腿,再加上他们正赶过来,如果让他们扑了空,肯定更加生气,到时不打断她的腿,也会让她跟莫擎天断绝关系。

莫擎天犹豫了一下,坏心的提议,“要不你在家里等他们到来,我先带孩子去检查。”

“……”景承欢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开玩笑,“算了,我还是跟你们去医院。”她回房换了外出服,刚拉开门,就见到自己的父母大人站在门前,脸色十分难看。

她毖瑟了一下,强撑着笑脸问好:“嗨,爹地妈咪,好久不见。”她说着就像向以前犯了错一样去撒撒娇就过了,但是见两人的脸色不好,她自动自发地躲到莫擎天背后,把战场交给他。

景柏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跟男人同居,而且还是他的小侄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怎么想都让他觉得别扭。而且最关键的是,还是他引狼入室。

莫擎天手里正抱着小天天,莫相离看着那孩子的长相,险些晕过去,抖着声音问:“这……这是……”

“姨妈,这是我跟承欢的孩子,叫天天。”莫擎天光明磊落,并不想多加隐瞒,再说这事迟早也瞒不住,还不如让他们一次受完打击。

莫相离站不住了,靠着景柏然向地上滑去,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吓,她这小心脏,还能负荷起多少?

景柏然眼疾手快捞住她,刚才在路上一个劲劝他的可是她,这会儿怎么也撑不住了?他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凌厉的目光在莫擎天与景承欢脸上扫过,前者袒然无畏,后者缩缩脖子躲得更彻底。他推开挡住门的莫擎天,扶着莫相离往里面走,“有谁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天天停歇了一下,又开始惊天动地的哭起来,哭得景承欢的心都揪在一起,她知道这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唯有等给孩子看了病回来再细说,“爹地,小天天病了,我们先去给她看病,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行么?”

莫相离靠在沙发里,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骂景承欢,但是一听说孩子病了,她就心软了,拿手戳了戳景柏然的肩膀,“孩子病了是大事,有天大的事也等看了病回来再说。”

景柏然第一眼看到莫擎天怀里的孩子时,就好像第一眼看到了囝囝,他心也软了,“走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听到父母大人没有执意追究,莫承欢的心七上八下的。人就是这么奇怪,犯了错怕挨骂,不挨骂心里又难受,她跟在莫擎天身后,带着孩子去医院。

医生给孩子检查了,说是高烧引致的肺炎,要立即住院输液,景承欢急得直哭,莫相离有天大的怒气也被她哭得心软了,抱着她一直安慰她。

另两个男人看着她哭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赶着把孩子送到住院部,一直折腾得下午才退了烧。这时候,景柏然打算秋后算账,却不料景承欢突然惊叫一声,“哎呀,我们忙得都忘记给姐姐送饭了,我下去看看她。”

“姐姐,哪个姐姐?”景柏然知道景承欢从小就古灵精怪的,怕她又拿别的事打掩护,想逃过这一劫,冷着声音喝斥她。

景承欢也确实是在找借口偷溜,等莫擎天把他们摆平了再回来,现在被景柏然一顿喝斥,她委委屈屈道:“我在曼哈顿认识的姐姐,小时候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在她家住过,后来她跟她老公离了婚,就来曼哈顿投靠我们了,她前几天难产,又没人照顾……”

莫相离一惊,陡然站起来,“你说她小时候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还难产?她叫什么名字?”隐隐之中,她似乎觉得是上天的安排,也许她所谓的那个姐姐正是他们在找失散多年的女儿。

“叶初夏。”莫擎天看到莫相离与景柏然脸色都变了,连忙回答。

“真的是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找了大半年都没有找到的人,此刻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令他们措手不及。

莫相离顾不得震惊,冲过去拽住景承欢的手,急道:“她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等莫相离等人匆匆赶到病房时,已经人去房空,护士正在整理床铺,看到一堆人闯进来,个个看起来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不由得愣住,半晌才挤出声音,“请问你们找谁?”

“我姐姐呢?”景承欢不知道为什么妈咪听到叶初夏的名字会那么激动,此时看到病房里什么也没有,她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可她不愿意往坏的地方想。

“你说的是叶小姐吧,早上她老公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出院了,怎么她没有通知你们吗?”

景承欢站不住,软软地靠在莫擎天怀里,突然她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说她老公,哪个老公?”

她的问话令众人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叶初夏有多少老公,护士想一想,比了比个子,然后道:“长得帅帅的,一脸的平易近人,这几天一直抱着宝宝去洗澡的那个。”

“你是说韩非凡?”

“对,是他。”护士点点头,一锤定音。景承欢与莫擎天面面相觑,然后睇向莫相离,只见她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脸色苍白,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然后越落越急。

“老公,我们跟囝囝就这么没有缘分吗?刚找到她就失去她,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为什么就不懂得依靠一下?”莫相离眼泪纷纷,哭得声嘶力竭,再次跟女儿错过,比没有希望的瞎找更让她承受不住。

景柏然扶着她的肩头,低声安慰。景承欢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瞪大美目,焦急地看着莫相离,“妈咪,你说姐姐就是囝囝姐姐,她是我流落在外的囝囝姐姐?”

相处了大半年,她竟然不知道她就是她的亲姐姐,令爹地妈咪牵挂了一辈子的可怜姐姐,她为什么早没有认出她来,为什么没有保护她不受伤害?景承欢潸然泪下,哭道:“当时在y市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我就该想到,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长得那么像,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我太愚蠢了。”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莫擎天替她拭泪,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都痛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两个女人的哭声,护士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亲人死了,再也无法相见了。从病房里出来,莫相离一心惦记着叶初夏,也没心力去收拾景承欢了,她央求景柏然,“柏然,美国是你的革命根据地,你派人去找找,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外漂泊。”

“好,我马上就派人去找,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在家等消息。”景柏然点头,就算要将美国翻个底朝天,他也要将叶初夏翻出来。

而同样一个要将美国翻个底朝天的男人,此时刚得知叶初夏再度失踪的消息,他满脸阴霾,抄起桌上的琉璃飞龙摆饰就向那个回报的人砸去,“你说什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那个男人害怕得不敢动,琉璃飞龙摆饰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鲜血长淌,“我们一直紧盯着,后来看到他们急急的出院,就开车跟在后面,怕跟得太紧让前面的人发现,于是远远的跟着,哪里知道过红绿灯时,他们忽然转弯忽啸而去,我们追不上……”

“废物!”容君烈气得全身直发抖,两次了,他两次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从他视线里消失,他拟定的报复计划全都成了没用的东西,这叫他如何不气。

男人害怕得直哆嗦,根本不敢对视容君烈狂怒的眼睛,容君烈气得在室内不停踱步,她会去哪里?刚生完孩子,她能够去哪里?“你是说她跟韩非凡一起走的?”

“对,那个男人是叫韩非凡。”

容君烈神情更加阴鹜,韩非凡,你有种,上了我的女人,还胆敢拐跑她,我跟你势不两立。

………………

时间一晃四年过去了,原本青涩的女子长成了妩媚动人的少妇,原本嗷嗷待哺的婴儿也长成了迷倒众生的小帅哥。黑发黑眼睛,转动起来波光流转,灵慧动人。小家伙有一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叫叶怀彦,小名小鱼儿。

小鱼儿调皮机灵,问的问题总是千奇百怪,比方现在,他从正播着动画片的电视前蹦蹦跳跳跳进妈咪的怀里,仰着头问道:“妈咪,我是男人吧?”

“嗯,你是男人。”叶初夏从儿子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狡黠,头疼的应和。

“妈咪,你是女人吧?”

“对,妈咪是女人。”叶初夏无奈应道。

“那韩叔叔也是男人吧?”

“对,韩叔叔也是男人。”

“所以我们带了把,你没有对不对?”叶怀彦的终极目的达到,看到妈咪黑得跟锅底似的脸,急忙跳着离去。叶初夏气得不行,大声喝道:“叶怀彦,你这个臭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混账东西?”

叶怀彦尖叫着躲开她伸去的魔掌,嬉笑着往前卧室奔去,叶初夏还要再追,身后却响起门铃来,她只好暂时放过他,跑去开门。

门一开,露出韩非凡那张越发俊逸的脸,他微微一笑,催促道:“丫头,快开门,这东西真沉。”叶初夏把门上的安全锁解开,看着韩非凡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搬进来,全是最近新出来的玩具,她不由得皱眉,“韩非凡,不要给小鱼儿买这么多的玩具,别把他惯坏了。”

“行了行了,每次都唠唠叨叨,我也不是天天陪着他,半年来看他一次,能不给他买点东西?快去做饭,我要饿死了。”韩非凡拿她的话当耳边风。当初他们逃到新加坡,他陪了他们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叶初夏身体已经大好,于是赶他走。

他恨极了她的过河拆桥,可是又拿她没办法。说离开,却又在她家对面租了房子住下,以便就近照顾。后来她找上门,对他说,如果他执意这样,她立即带着小鱼儿走,让谁也找不到他们。

他知道她说话算话,不敢再逼她,于是答应走。回到y市,紧接着面临容君烈在商场上的打击报复,韩氏企业许多的大项目都被他抢走,那一日,风雨中对决,面前冷傲的男人说:“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放过韩氏。”

他打死也不肯说,他同样睥睨着他,不屑道:“容君烈,即使你夺走韩家的一切,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她在哪里,我不会告诉你。”

容君烈的报复更甚,韩氏几次都被逼得险些破产。家里长辈骂他不学无术,骂他招惹了容君烈这头猛兽,逼他交出叶初夏去求得和解。

面对众人的指责与谩骂,他倔强的不肯答应。有谁能明白,即使拼上韩家的一切,他也想保护她不受到半点伤害。

四年了,容君烈的报复从未曾停止过,叶氏集团一败涂地,艾瑞克集团与韩氏企业相继受挫,独容达集团一方坐大。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四足鼎立局面。

所有曾经与叶初夏有过关系的人都成为了他打击报复的对象,y市一时人人自危。韩非凡在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果断的瞒着众人跑到新加坡来,也许见到她,他就有力量去面对容君烈的凶猛报复。

叶初夏无奈,只好拿着包,对韩非凡道:“你先陪着小鱼儿玩一会儿,我去给买点菜,给你加餐。”y市的形势如此严峻,叶初夏怎可能不知?

可在这种风雨当口,他却跑到这里来,只为讨一顿饭,让她怎么能不感动?

韩非凡疲惫地挥了挥手,然后进卧室去陪小鱼儿了。叶初夏在他身后无声叹息,三天前,小柔打来电话,告诉她四年来容君烈的所作所为,y市的商场如战场,血雨腥风,当年鼎足而立的三大企业无一幸免,她才真正意识到,容君烈对她的恨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一切因她而起,她无法再守着自己的安乐净土,眼睁睁地看着韩氏企业被她拖累。四年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事只会躲起来的小女人,这一次,她要为了她在乎的人,重新回到y市。

做好饭,叶初夏洗了手去叫韩非凡,却见韩非凡与叶怀彦两人亲密地坐在一起打电玩,小家伙兴致高昂,吼叫着让韩非凡去捡装备,韩非凡一时手慢,装备被别的人抢走,叶怀彦小小的脸上顿时布满失落。

叶初夏走过去,一手拍在他的脑门上,柔声道:“快去洗手吃饭。”

叶怀彦不敢违命,慢吞吞站起来,然后拖着韩非凡的手道:“韩叔叔,我带你去洗手,妈咪说,不洗手就吃饭的孩子不爱干净。”

韩非凡哭笑不得,弯腰将他抱起来,掂了掂,道:“好沉,你妈咪给你吃的什么,一天比一天沉,韩叔叔都要抱不起了。”

看着两人亲密如父子般走出房间,叶初夏忍不住心酸,小鱼儿刚开始学话的时候,叫的第一声就是“爸爸”,奶声奶气的,令她顿时潸然泪下。这一生,她都没办法给他爸爸。

后来小鱼儿会说话了,有一次看见小同学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羡慕的问她,“妈咪,我也想要一个爸爸来接我,同学都说我是爸爸不要的野种。”

那一刻,她顿时明白自己无论如何爱他,都抵不上给他一个“爸爸”。可是叫她怎么告诉他,他们是爸爸不要的人。饭桌上,小家伙一如既往的跟韩非凡抢肉吃,越抢吃得越香。韩非凡见他进步神速,能从自己筷子上抢到肉,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兴,收拾碗筷时,韩非凡与小鱼儿并排坐在沙发的地板上,他给他讲故事,故事叫《一只流浪的狮子》,小鱼儿听完,发出一声感叹,“韩叔叔,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韩非凡一怔,刚从厨房出来的叶初夏也是一怔。四年来,韩非凡对她的情意她不是不知,却自私的选择无视,她无法回应他的爱,如果她真的嫁给他,是对他的不公平。然而这四年,他付出的一切都让她感动,偶尔她会跟自己说,小叶子,妥协了吧,试着去爱他,他是个不错的男人,错过他你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她的人生没有妥协,更没有将就。如果真的可以将就,她不会用七年的时间去遗忘一个人,却仍旧无法遗忘。

韩非凡见她怔然站在厨房门口,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对小鱼儿说:“鱼儿,我也想当你的爸爸,可是要你妈咪同意才行,你问你妈咪同意吗?”

小鱼儿一听有希望,连忙站起来跑到叶初夏面前,抱着她的腿撒娇,“妈咪,你前天问我过生日有什么愿望,我现在想到了,你给我一个爸爸好不好,你让韩叔叔当我的爸爸好不好?”

叶初夏妩媚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孩子的哀求还在耳边回响,对小鱼儿来说,只要有一个爸爸疼他爱他就足够了,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要再度接纳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默默爱了她11年了,她无法再置之不理。

看出她的动摇,韩非凡立即走过去,从怀里摸出整整揣了四年的戒指,半蹲在她面前,激动道:“丫头,嫁给我吧,让我担起照顾小鱼儿的责任,让我陪伴在你身边,你开心的时候有人倾述,你悲伤的时候有人给你一副结实的肩膀。”

叶初夏感动极了,眼中泪花闪烁,她说:“韩非凡,为什么这么傻?我没办法回应你的爱情,我能够做到的,就是一个妻子的忠诚,这样你还要娶我吗?”

等了11年,终于等到她松口的刹那,韩非凡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也热泪盈眶,他站起来一把将她抱住,乐得大叫:“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什么我都答应你。”

小鱼儿看着韩非凡抱住自己的妈咪旋转,他一个劲的大叫,“太好了,我有爸爸了,太好了,我有爸爸了。”听到他稚声稚气的喊着,韩非凡将叶初夏放下,一把将小鱼儿抱起来,对着他的脸猛亲。

小鱼儿咯咯笑着躲开,指着一旁脸上布满红晕的叶初夏,叫道:“爸爸,亲妈咪,爸爸,亲妈咪。”韩非凡看着叶初夏,她眼底掠过一抹犹豫,他心知她在想什么,无声叹息,倾身过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轻声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叶初夏一下子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总是最懂她的人。韩非凡见她哭,连忙放下小鱼儿,伸出手指以指腹替她拭泪,柔声道:“别哭,我会心疼的。”

叶初夏又哭又笑,骂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傻?天下那么多女人,为什么独独就选中了我?”

“天下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任何一个能让我心疼,丫头,我爱你,嫁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落一滴泪。”韩非凡说着从戒指盒里拿出戒指,然后拉着她的手要给她戴上。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有一颗戒指,叶初夏看见这个跟烙印一般取不掉的戒指,整个心脏都疼得毖瑟了一下,韩非凡感觉到她的迟疑,笑道:“男左女右,瞧我糊涂的都忘记了。”

说完他不甚在意地换了一只手,把戒指戴进了她右手无名指上。叶初夏看着右手上那只灿烂夺目的钻戒,只觉得一切都尘埃落定。

将小鱼儿哄睡,叶初夏从他的卧室里退出来,就见到韩非凡正倚在对面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见到叶初夏,他温柔的冲她笑了笑,然后迎上前来抱住她。

叶初夏并不习惯他的拥抱,强忍着没有推开他。她微笑道:“怎么啦,突然学小鱼儿撒娇了。”

韩非凡用力抱紧她,感觉到她的僵硬,他仍然没有松开她,从她答应嫁给他那一刻开始,他就要她习惯他们之间的亲密,他等了11年,耐心早已经磨练出来,总有一天,他再抱住她时,她是全身心的迎合,而不是抗拒。

“突然想抱抱你,别说话,让我安静的抱你一会儿。”韩非凡制止她,其实她肯嫁给他,他已经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不管她的动机为何,他只想记住这一刻拥有她的幸福。

叶初夏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四年了,她从来没有让自己软弱过,她总是坚强地去面对一切。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垮掉,她要给小鱼儿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

可是这一刻,她累了,她想找个人倚靠,想在难过的时候被人抱在怀里安慰。“韩非凡,谢谢你,无论以后我们能不能白头到老,我都谢谢你,肯在我最孤单最困难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

韩非凡的眸渐渐黯淡下去,她坚持了四年,突然同意他的求婚不会没有原因,可他宁愿相信,她会答应,只是因为他。沉默在两人间静静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非凡松开她,凝视她的双眸,柔声道:“你知道y市发生什么事了?”

叶初夏不打算瞒他,事实上,如果韩非凡不来,她已经打算这周末就回国,她惹出来的祸端,总要她去解决。她点点头,“小柔前两天打来电话,告诉了我韩氏企业的危机,韩非凡,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扭转乾坤,但是我想试一试,作为韩家的媳妇,去挽救你们的公司。”

韩非凡的心彻底冷下来,他的心刚才还快乐的飘在空中,这会儿就被她狠狠的击碎在地上,他看着她,喃声道:“丫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残忍。”

其实韩非凡真的很想狠狠的骂她,韩家有的是人,还不需要让女人去出头,可是想到那个疯狂的男人,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比她更适合担任这个位置,叶初夏修的是企管,这几年一直给新加坡一家大公司做幕后策划。她的能力有目共睹,更关键的是,她是唯一一个能克住容君烈的人。

可是他不要他的女人嫁给他,只是为了报答他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

叶初夏看着他黯淡下去的神情,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心疼,她快步走过去扯住韩非凡的手臂,软声道:“韩非凡,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尽绵薄之力,这些年,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我会尽力去爱你,但是前提是我没有负疚感,若是他一直针对韩氏,从而导致韩氏破产,我根本就没办法面对你。”

“你累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韩非凡温声道,然后扯出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了,叶初夏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她其实很卑劣,她之所以答应韩非凡的求婚,无非是断了自己所有后路。

她的心太软弱了,只有道德的界线才能够让她免于飞蛾扑火,再不为容君烈所动。所以她利用了韩非凡,她与他结婚,说到底只是给自己的良心上一道锁。

韩非凡,对不起,我说过,我没办法回应你的爱情,但是我会对你忠诚。

………………

回到y市时,已经夜幕低垂,四周霓虹声啸,处处透着熟悉的感觉。叶初夏牵着小鱼儿走出机场大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阔别五年,她回来了。

韩非凡跟在她身后,行李早已经空运回来,他手上拿着的只是叶初夏与小鱼儿的随身物品,小鱼儿挣开她的手,奔到韩非凡面前,激动道:“韩爸爸,这里就是妈咪的故乡么?”

韩非凡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管家老徐,然后弯腰将他抱起来,“这也是你的故乡,喜欢吗?”

小鱼儿皱了皱小鼻子,摇摇头,“不喜欢,这里的空气没有新加坡好,这里的霓虹灯没有新加坡好看,这里的房子也没有新加坡的看着舒服。”

韩非凡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宠溺道:“虽然这里什么都不好,但是却是你的故乡啊,人可不以忘本。”

“哦。”小鱼儿似懂非懂,又问:“韩爸爸,什么叫人不可以忘本?”

“就是不能忘记自己出生的地方。”

“可是妈咪说,我是在美国出生的,那我是不是美国人?”好奇宝宝发挥他超人的耐力,一定要追根究底。韩非凡让他问住,半天答不上来。叶初夏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柔声道:“你的血液里流的是中华的血,你是龙的传人,这里才是你的故乡。”

“哦。”小鱼儿点点头,然后想起在电视里看过龙的样子,他扭着身子去找东西,脑袋上摸一摸,屁股上摸一摸,叶初夏抱不住,问他,“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尾巴啊,妈咪说我是龙的传人,我应该有尾巴跟龙角,可是我没有。”

他奶声奶气的回答,惹得老徐哈哈大笑,“少爷,小少爷真是鬼灵精怪的,老爷看到他,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叶初夏哭笑不得,刚学话的孩子对什么都特别好奇,她数落道:“小鱼儿,一会儿见到韩爷爷,可不许无礼,知道吗?妈咪教你的那些礼节,你可都记在心上了?”

“嗯,妈咪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小鱼儿老成的道,又惹得三人抿着嘴笑。

韩非凡从叶初夏怀里接过小鱼儿,把他放进后座,然后扶着叶初夏坐进后座,叶初夏微笑着向他道谢,然后背脊猛然一僵,仿佛被人盯上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寒冷中。

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窗外,窗外什么也没有,她顿时轻吁了口气,暗骂自己太敏感了。韩非凡注意到她神色怪怪的,轻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快坐进来吧。”她往里面挪了挪,又向窗外扫了一眼,然后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风衣的男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还要再细看,却被韩非凡挡住了视线,等他坐好时,那个男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车子开出老远,那种被猛兽盯住的阴冷感觉也没有消失。叶初夏将小鱼儿抱进怀里,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一个小时后,银色卡宴停在韩宅外面,叶初夏忐忑的握紧了手,手心被冷汗浸湿。

回来之前,她想过种种要面对的情况,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以对,可是当她真正站到这里时,她对发现根本不可能,与她每次要去跟对手谈判时,她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韩非凡知道她紧张,于是笑言打趣,“怎么?有种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的紧张感了?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叶初夏本来就紧张,听他笑话自己,不由得娇嗔,“我都紧张死了,你还笑我,我看我还是带小鱼儿去住酒店好了。”说着她就要去抱小鱼儿,小鱼儿早在车上就睡着了,此时趴在韩非凡的肩上睡得正香。

韩非凡一躲,避开她的手,然后一手抱着小鱼儿,一手牵起她的手,笑嘻嘻道:“好啦,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老婆这么漂亮,公婆一定非常满意。”

叶初夏的不安终于被他的不正经完全打消,她跟在他旁边进入韩家大宅,韩家大宅维系了江南水乡之风,亭台水榭,泉水淙淙,无形中又给人一种很传统的感觉。

实在想不到韩非凡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可他身上怎么就没一点江南男子的温润之气,反而有一种流气。“没想到你一直住在这样的大宅里,我以为就江南才有这样的宅子。”

“听说这里是清朝一个王爷的避暑山庄,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后来被我们的祖先买下来,其实就是一栋破宅子,每年花费的修缮费都好几百万,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将它们推了重建。”

“这里的文化底蕴不是重建就能建起来的,老人家念旧,无可厚非。若谁都跟你一样败家子,韩家也不会立于上流社会这么多年。”叶初夏数落他。

“得,你别跟爷爷一样逮住机会就数落我,我耳朵都让他念起茧来了,转过这个回廊,前面就是爷爷住的地方,我们先去跟爷爷问安,然后再去我爸爸妈妈住的地方。”

叶初夏闻言,刚才消失不见的紧张又冒出来了。她倒不是因为丑媳妇见公婆才紧张,还是因为她害得韩氏企业面临破产危机,韩家老爷子见了她,还不得骂她红颜祸水。

结果等他们到老爷子住的秋茗轩时,却被佣人告之老爷子已经歇下了,让他们明天再来请安。叶初夏已经准备好被韩家老爷子数落的准备,这下扑了个空,心里五味杂陈。

就像一个人要被砍头时,看着那个刽子手不停的擦刀,把刀擦的亮晃晃的,以为他终于要来砍头了,结果他却把刀放下去喝茶了,那种煎熬简直比一刀砍下来还要命。

韩非凡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在意,叶初夏冲他苦笑一声,现在成为砧板上的鱼,任人鱼肉的可是她,韩非凡将她拥进怀里,巧言安慰道:“爷爷向来有早睡的习惯,他并不是故意不见你的,他的生物钟一向很规律,稍一打乱就发脾气,他发脾气很可怕的,等明天他睡醒了,睡好了,他就会见你了。”

“可是明天是小柔的大喜日子,我一早就要去参加她的婚礼,时间来不及呀。”四年了,当初那个一直鼓励她追求真爱的女孩即将嫁为人妇,她挑选在今天回国,主要也是因为想赶在她婚礼时去送她出嫁。

“没关系,你有事就先办,他们不会怪你的。”

“……”叶初夏听着他好商好量的语气,突然觉得怪怪的,她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向前面的院子走去,九曲回廊令她走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到了他父母住的院子,下人同样告诉他们,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叶初夏终于知道,敢情这一家人是在对她施行冷暴力?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她当自己是救世主,人家压根不希罕。眼见韩非凡要去敲门,她一把扯住他的手,对他摇头,“非凡,我看你的家人都不欢迎我,还是送我回酒店吧,什么时候他们能够接纳我了,我什么时候再跟着你搬进来。”

韩非凡恼怒地瞪着她,低声道:“我们说好的,你回国就住在我家。”

“我知道,我也没说不住你家,你看家里的气氛这么不好,小鱼儿性子生来敏感,我怕他受到伤害,还是等你的家人真心接纳我了,我再跟你回来住,好不好?”这样的环境对小鱼儿的成长不利,她不允许有任何对他不利的因素存在。

韩非凡看着一室黑暗的主屋,一时气恼得不行,为什么大哥二哥娶个老婆他们就欢欢喜喜的答应,自己长征了11年才打动的女人带回来,他们就不屑一顾了?

见他生气,她主动抱住他,“好啦,别生气,换个角度想,谁也不能心平气和的把红颜祸水迎进家啊,走吧,送我们去酒店。”

她软磨硬泡的娇弱模样是他没有见过的,此时软玉温香在怀,他的心躁动得厉害,忍不住涎着脸要求:“除非你亲我一下。”

叶初夏无奈,以后都要适应与他的亲睨,就当现在是实习期吧。叶初夏想着,闭上眼睛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刚要退开,他一手已经扣住她的腰,将她的上半身更贴近他,他猛得加深了这一吻。

“今晚就暂且放过你,走吧,我们打道回酒店。”

叶初夏愣愣地看着前面抱着小鱼儿的韩非凡,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唇,被他吻住的那一刹那,她心里涌起深深的罪恶感,可是却不知道为谁。

韩非凡久久没有等到她跟上来,他回过头去看,就见她一脸迷茫的站在回廊的路灯下,他心里因那一吻而起的激动与喜悦慢慢消失,他知道,她已经在尽力的迎合他了,可是还是会在无形中流露出这样迷茫无助的神色。

他不由得有些恨她,若是不愿意,直说便是,何必在吻了之后,又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可是他无法责怪她,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将她等到身边,他怎么忍心再把她推开。

勉强也好,凑合也罢,他相信,时间总会把再深刻的感情磨平。

“发什么愣,快跟上。”不忍心对她残忍,他就只能对自己残忍,即使爱得如此卑微,他所乞求的也不过是她偶尔心血来潮的回应,再不敢奢求更多。

叶初夏小跑着跟上来,与韩非凡走出了这座像迷宫一样的大宅。回去的路上,叶初夏抱着小鱼儿,韩非凡开车,小鱼儿睡得很沉,微微打着鼾声,叶初夏偏头看着窗外,姹紫嫣红的霓虹灯在车窗上一闪而过,瞬间迷惑了她的眼。

她脸上挂着一抹忧伤,这座城市给了她伤心给了她痛苦更给了她绝望,阔别四年,她还是回来了,原以为隐藏在心底的那些悲与痛都已经随着时间而消失,可是当她真正踏上故土时,才发现,那些伤痛只是被她压抑在心底,从来都不曾消失。

韩非凡看着她忧伤的侧脸,知道她想起了过往,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言笑晏晏,“你的手还是像以前一样总是冷的,你放心,今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握住不松手。”

叶初夏回过神来,冲他微微一笑,感性的道:“韩非凡,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谢什么,我是你老公,跟自家人还这么客气,我可是要伤心的。”韩非凡顽皮的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心,惹得她娇笑连连,斥道:“别闹,你还在开车呢,我可不想成为车下亡魂。”

“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不准咒自己死。”韩非凡连呸三声,把噩运赶走。

叶初夏瞧他孩子气的动作,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也许身边有一个人陪着,真的会是一件好事。

将叶初夏送到市区里唯一一家没被容君烈染指的五星级酒店,他本来打算订总统套房,却被叶初夏制止,改成了一间一套二的套房。

小鱼儿从三岁开始就已经开始学着独立睡觉,他睡觉很老实,从来不会翻到床下面去,韩非凡把他抱进房,将他放在床上,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一眼韩非凡,咕哝了一声“韩爸爸,晚安”,翻个身又睡着了。

韩非凡高兴得不得了,在他嫩嫩的脸上狠亲了几口,才拉过被子替他盖上。叶初夏站在一旁,见状打趣道:“若小鱼儿是你的孩子,不知道你会高兴成什么样。”

这话无形中触中了两人的禁忌,韩非凡脸色有几分不好,叶初夏讪讪的,转身出了房间,“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

韩非凡追出去,他将叶初夏压在墙壁上,粗重的喘息喷在她脸上,她脸一阵发烫,他急促道:“丫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给我生一个像小鱼儿这么乖的孩子,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叶初夏一时怔住,她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生小鱼儿时,她九死一生,她就发誓,这辈子再不生孩子。可是如果她嫁给了韩非凡,能够让他一辈子都没有孩子?能够让他把小鱼儿一辈子都当成他亲生的?

叶初夏恨透了自己的犹豫不决,她既然给了他希望,为何不成全他到底?但是愿意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良久,她轻叹一声,“非凡,你给我时间,好吗?”

她没有一口回绝他,算是一种进步吧。韩非凡苦笑一声,他慢慢放开她,然后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晚安,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看着他神情落寞的离去,叶初夏用力捏紧拳头,才避免自己因冲动留下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门,然后离去。她整个人都无力的滑坐在地上,看着两只手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一时间欲哭无泪。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刺耳的门铃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她抬头看向门边,心里一阵狐疑,自己回国的事没几个人知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

谨慎起见,她并没有开门,而是打开门上的猫眼望去,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时,她一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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