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屑，那对孪生姐妹看她的眼神，同样不屑。

换了从前，莫愁一定砸钱买下她们，好好教她们做人，现在么，只能让兰夫人教自己做人。

丁香察觉到她眼神不对劲，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现在处境不佳，万事隐忍，以待后来。

莫愁长吁一口气，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无论如何，她还是强过这对孪生姐妹的。

而且从姬岳这帮人的悠闲和言语看，六爻城还是风平浪静，葫芦城主虽然被摘了葫芦，命还在，厚着脸皮继续出来主持大局。

姬岳这伙人也没闲着，他们来六爻城的目的之一，是帮着家族做买卖，把各种物资高价售卖给葫芦城主，售卖给周边大大小小的坞堡主人。

谈买卖，就少不得风月镶边，莫愁和丁香就派上了用场。

两日之后，丁香就被拎出来招待一位粗莽汉子。

兰夫人早就提醒过她，粗莽粗坯大多喜欢她这种娇怯怯的女子，要耐得磋磨，要时常垂泪，引发他们的怜香惜玉之心，免得吃更多苦头。

丁香贯彻的很好，初战告捷。

莫愁就惨兮兮，被一个倨傲冷冽的年轻公子相中，带回房中，虽然这公子年轻又俊俏，搁在往常她说不定会主动勾搭一番，但那是你情我愿共赴云端，现在却是一场单方面的予取予求。

“上一回见面，莫愁仙子对我爱答不理，冷傲得很，今晚怎么这么乖巧，难道是被人夺舍了？”

莫愁震惊觳觫。

想想也不稀奇，她初到六爻城就艳名远播，矜贵高傲，被蜂拥而来的纨绔不假辞色，她记住的人数有限，认得她的男人却多了去。

似今晚这般的场面，往后还多得是。

莫愁晓得自己今晚难熬了，硬着头皮装妩媚安抚俊俏公子，说上次是误会云云。

俊俏公子冷笑，一晚上变着花样磋磨她，这都能忍，难忍的是他轻蔑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动作也十分恣睢，夯得莫愁好几次差点稳不住“妩媚”。

平生第一次，莫愁开始后悔没跟兰夫人多学些伺候人的温柔小意，让眼前闭目享乐的男人赶紧满意。

姬岳的生意做得越来越通达，莫愁和丁香出力不少，经手的男人越来越多，主意也多了。

丁香悄悄跟莫愁商量，能不能拢住一位分量足够人又傻的男人，让他去跟姬岳开口讨要。

“姬岳太难缠了，咱们姐妹不是他的对手，换一个傻一点的男人，或许会有转机。”

莫愁深以为然，但这事急不来，只能慢慢寻觅合适的人选。

选来选去，选中了同一个傻子——黑岬。

姬岳做生意太顺遂，便小觑了城中所有人，不知道被谁怂恿，瞄上了蜃楼，下帖子邀请蜃楼的主人“雅集”。

杜小草嗤之以鼻，把邀贴扔在一边了，黑岬捡了起来，把上面的族纹、羽书认真看了一遍，决定赴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人既然起了坏心思，就得看看他的成色，免得大江大河都过了，栽在一条小溪瀑里。”

杜小草呵呵：“咱们在城中这么久，有谁来下过邀贴？这姬岳的跟脚明摆着，在城中的名声也糟污，无论他打什么主意，都注定落空。”

“帝姬这么通透，我就放心了，我想去赴宴，不是担心蜃楼，是担心你，这姬公子未必就是冲着这颗妖珠来的，更像是冲着你来的。”

杜小草讶异，一个姬岳而已，他哪来的胆子？

黑岬纠正她的执拗念头，说起姬岳的非凡背景：

“表面上看，他出身一个《百妖谱》靠后的妖部，是家主嫡出却不是长子，凭本事在羽界闯出偌大名声，是东疆十大俊彦之首，私底下还有些小山头——”

“他心术不端，手段卑劣，什么偌大名声，全都是欺世盗名！”

“所以啊，他凭什么能欺世盗名，成为羽界大名鼎鼎的俊彦呢？”黑岬笑得意味深长，说出了这桩秘密：“据我所知，他极可能是丹溪老祖的私生子，虽然名分上不大好听，但丹溪老祖就他这一个子嗣，爱若珍宝，你是云澜帝姬，明白一位妖祖意味着什么。”

杜小草惊怔，姬岳居然是丹溪妖祖的私生子？他现在这位父亲头顶绿油油，自己知情吗？

黑岬明白她在想什么，轻笑解惑：“别想太多，姬岳现在的母亲是他的亲姨母，他的生母早早殁了，丹溪老祖不会养孩子，把他送到姨母身边教养，后来丹溪老祖又惹上一桩大麻烦，担心有人会挟持他的儿子威胁他，干脆就把孩子隐秘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