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百老汇再无佳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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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冷翡的手将搭在门把上,要推门而入时忽又全身一僵。

李半月站在梳洗台前,垂眸看着掌心里的血,倏然她手掌一斜,让血沿苍白手指淌下,沾了血的指尖旋而点在镜上。

她的字是下功夫特意练过的,以备不时之需,故写的一手好行楷。

逐字写过的是檄英王鸡结尾句。

——牝晨而索家者有诛,雌伏而败类……

写到者字时血干了,必杀二字欠奉。

“在看什么?”忽而李半月问,她洗了手,拿起湿巾,一点点地把镜子擦干净,但大理石台面未及收拾,上边血迹斑斑。

陈冷翡意识到李半月是站在镜子前的。

她能看见李半月写字,同样李半月就能看见她站在门后。

陈冷翡只好将门推开,她尽力像常人一般行走,但断掉的骨头吃不住力气,还是有些跛。

接了杯水递过去,她问,“你好些了吗?”

“嘘。”李半月竖起手指,冰冷的手绕上她的颈,很轻地掐了下。

女人眉眼妩媚妖冶,漂过的唇染了层很艳的血色,吐息如兰,在她耳边说,“你现在还不配同我讲话。”

陈冷翡从善如流地把水杯里的水倒掉,空杯子朝地上一砸,转身就走,挑了个空房间,不关门也不开灯,状若委屈地往床边一坐。

没出五分钟李半月就找了过来,挨她坐下,捧着个碗,“给你,冰淇淋……微波炉转了下,化掉了,是温的,你可以吃,不会胃疼的。”

陈冷翡不搭理她,背过身。

“还是小时候可爱。”女人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扳过她的肩,除说话时声音一直在抖外听不出任何异样,更看不出是刚呕过很多血的病人,眸光潋滟,流转间温柔中隐隐藏有几分凌厉,“又生气啦?来,抱抱。”

陈冷翡突然同情起李半月的政/敌,得多倒霉才能摊上这么个时而正常时而有病的对手。

“我怕死。”她说,“你又掐我脖子。”

其实她膈应李半月说的那句话。

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实际上每天日程为闭眼在文件上签字;一桩武统琉球时任总指挥的往事从二十余年前吹到现在,却一字不提事成于辉格国内乱及当年全球疫情肆虐;自诩自由世界最有权势的女人,在任二十余年,四平八稳,寸功未建,对辉格冷/战依旧,连粮食危机都没能解决。

换谁来都一样。

李半月只是比旁人运气更好,手段还毒辣,斗上来了而已。

“和你妈妈一样,胆小。”李半月将微乱的长浏海别回耳后,“没人教过你怎么杀人吗?”她擒过陈冷翡的手,卡在颈前,握住女孩的腕,“算了,教教你吧。”

陈冷翡斜了李半月一眼,试探着收拢手指。

“没事,你掐好了。”李半月阖了阖眼,看着有几分困倦,大抵强打出来的精神也撑不了多久。

陈冷翡当真依言下死手扼住女人的颈子。

就在她手背上青筋乍现的一瞬李半月的腕往下一沉,往侧边一带。

陈冷翡只觉前臂一麻,手指失力,松开,垂落。

“这才是有可能掐死人的力道。”李半月本想屏会儿气,但胸闷憋喘,没忍住,还是呛了气,开始咳嗽。“我那是捉猫猫。”

“我觉得他们犯不着杀你,你已经快死了。”陈冷翡晾了李半月一会儿,又只好认命地搭理这个糟糕女人。

她对李半月的感情很复杂,依赖里参杂嫉恨,怜悯中混有厌烦。她讨厌李半月抢走了斑斑,但又想要个温柔母亲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斑斑怕见她生病,每逢她卧病在床便落荒而逃,躲到门外去哭,剩个李半月整晚抱着她输液。

要是李半月和斑斑间一清二白就好了,陈冷翡经常这么想。

可她并非不知人事的小孩,她懂为什么斑斑偶尔会一晚上洗两次澡,李半月也有睡到傍晚才起床的时候。

“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啦,”李半月从背后环住她,靠在她肩上,轻声叹道,“这都拖多少年了。”

“你认为你一定会死?”陈冷翡问,“假如你没死……你打算怎么办?”

自己送自己一程?

沉默良久后李半月开口,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给我点钱,剩下的这几个月我就待你好些,怎么样?”她放开陈冷翡,“你喜欢温柔的妈妈,还是活泼些的妈妈?我都能演的。”

小姑娘盯着她看了会儿,愣是搜刮尽墨绿长裙及奶油灰外搭每一寸角落,不屈不饶地从她身上这件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废纸和现钞,十元以上面额的中饱私囊,依依不舍地从中抽出张一块的,仔细卷成筒,像给舞娘小费一样地拨开她衣服领子,别进胸前。

李半月当即对伊莲恩的那句名言——打孩子不对,但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她脸上——心领神会。

“要温柔的。”陈冷翡抬眼,像奶猫一样嗲着嗓子讲话。

踏累累白骨走上来的大人物确实能做到荣辱不惊,到这份上都能面不改色地将那一块钱拈出来,铺平,收好,波澜未起,只是很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落吻在额,唇又凉又软。

“又不生气了?”李半月挽唇,“真好哄。”

“你说话不算数。”陈冷翡点着她从李半月衣服里翻出来的钱。

“明天再说吧。”李半月撑了撑床,很慢地站起来,“我今天心情不好。”

她把小孩和灯光关在身后。

小姑娘却又追出来,叫住她。

“不要死掉,我要妈妈。”陈冷翡语气很平静。“对,我自私,贪得无厌。”

她凝视着李半月那惨白到毫无血色的漂亮面孔。

“你不自私,我小时候也想有个宠爱我的母亲。”李半月站定,裙摆散开,又收拢,“你还是个孩子,又懂什么……”她微仰起头,长发曳下,垂在腰际。

刚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李半月褪去所有表情,极为冷漠地看着陈冷翡。

这样的目光最容易解读,但也最难判定其中含义。

陈冷翡想了许久也想不通李半月想表达的情绪叫什么。

那个女人很快恢复常态,看起来温柔,声音像只幼猫。

“假如我侥幸活下来……我会活到你成家,斑斑变成老奶奶,高兴了?”

说完李半月便不再搭理陈冷翡,握拳往楼下走,本想摔门而去,途径客厅时正好撞见李云斑同宋和贤两人亲昵地聚在一起。

“冷冷呢?”李云斑四处张望,“她说她去找你了。”

半月视线如蜻蜓点水般地掠过宋和贤,忽肩向后一扳,风衣滑落,被她自空中兜回,搭在沙发上。

“斑斑,”半月走上前,稍提起些长裙,笔直修长的腿压过她膝侧,胳膊绕过来,攀住她的颈,极轻地抿了下她的唇,“生日快乐。”

“你脖子怎么了?”李云斑刚就觉得李半月瞧着有些不太对劲,近处一看才发现半月颈上有一道淤紫勒痕,不像绳子勒的,但又说不清是怎么弄的。

她抬手往半月颈侧抚去,中途被截下。

半月捉住她的手,垂首要亲手背,却将吻未吻,鼻息染过,又冲她腕侧吹了口气,见她局促,还笑,“不闹了。”

宋和贤惊愕目送李半月将李云斑牵上了楼。

她往上看。

站在二楼处的陈冷翡侧过头。

砰一声李半月摔上书房旁边那间次卧的门,反手落锁。

陈冷翡垂眸,看宋和贤逐渐从愕然变为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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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和贤:cao,是心梗的感觉

陈妹就……要知道她能和阿呆玩到一起去,就,就,就,反正

不怪斑斑跟着上楼,不要质疑小狐狸的脸

半月目前是重度肺动脉高压合并心衰,其实她已经就走到小区门口歇三次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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