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进行曲在狭小的地下室回荡。
苏央戴着护目镜,在碗里搅拌玻璃胶,他的实在兄弟晏某在用装修剩下的木板搭死星。
“哥俩好不行。”晏抱真张着手,自制零件牢牢粘在指上,但零件与零件间无法贴合。
“我在和胶了,你不要吵。”苏央心不在焉。
不大一会儿搅拌用的玻璃棒和胶粘的死死的。
苏央把碗倒转,胶粘在碗底,不受重力驱使。
“哇。”晏某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你在干啥?究竟能不能行了?不行吱一声。”他啧了声,“又在想你的梦中情人?”
“不是梦中情人!”苏央哐地扔了碗,“她叫我小家伙,还给我买过一包薯片,我们说过话的。”
“她到底是谁?”晏某问,“你倒是给个名姓。”
苏央一下就蔫了,嘟囔着,“我爸的同事。”
严格来说是他爸的领导,还是已婚。
“啧,没想到你好这一口,当真是好品味。”晏某学李半月说话,可惜同样的动作他做出来像大内总管。
苏央冲过去捶他。
扭打间苏央母亲出现在了地下室。
“阿姨!”晏某恶人先告状,“你看他!”
“混账!”苏央本着既已被诬陷,不如做实之原则,上去奔晏某脑袋来了一记上篮得分。
“他妈的给我滚过来。”谭清如一提嗓子,河东狮吼,震的两个小孩瑟瑟发抖。
苏央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某外务发言人婚后每句话不离“他妈的”和“他奶奶的”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当然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他唯一敢做的事是垂头丧气的跟过去,手里还拎着那一碗凝固的胶。
“换衣服。”谭清如吩咐,“你爸要带你去见个领导。”
“男的女的?”苏央问。
“女的。”谭清如扔下西服,“所以你给我好好拾掇拾掇。”
苏央不屑的哼,“卖子求荣。”
这句话为他换来后脑勺上的一巴掌。
“小小年纪一脑子垃圾。”谭清如拧苏央耳朵,骂出一句令苏央毕生难忘的话,“王八羔子。”
您这是在骂您自己还是在骂我爹?苏央心道。
“人家是大领导,放正经点。”谭清如骂。
苏央老大不乐意地换了衣服,敷衍地梳头刮脸,坐在客厅等他爸下班,坐了不到三分钟便被他娘押进卫生间抹发油,正常发型给改成了个大背头。
“你再说一遍不是卖子求荣?”苏央小声叨叨。
这一看就是去相亲。
考虑到李半月来沪视察,相亲对象多半是那两个一言难尽的女人,要么是面无表情开腔就嘲讽的郑雪主,要么是一看就像善于把人捅死取乐的陈冷翡。
郑雪主还好一些,言辞不能伤人,但他有点怕陈冷翡。
陈冷翡其人花名大郡主,四九城一虎。
苏央至今记得一次新年宴会上他撞见大郡主,辛辛苦苦壮胆上去搭讪,起初大郡主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他两句,聊到中途便换上沉默凝视,最后更是直接拿起一把蝴蝶/刀开始转,转的还不甚利索。
在苏央看来这把刀时刻可能脱手,命中他喉咙。
谭清如咣又给了他一巴掌,“瘪犊子。”在苏央走前叮嘱,“好好表现。”
“就是相亲,哼。”苏央嘟囔。
于是他坐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苏姜,“小雪可以,冷冷坚决不行!”他说,“那女孩一看就知道肯定敢杀人,万一惹她不开心你儿子会掉脑袋的。”
苏姜一时无言,“您真是看得起你爸,你姜伯父都不敢琢磨的事你倒是胆大。不仅敢想还敢挑。”他开车往静安区去,“待会儿我引你见虞首/长,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让你闭嘴你就闭嘴,懂吗?”
突然苏央安静下来,很乖巧的拼命点头。
苏姜稍放些心。
他在商场把虞司颜拦下,刚要搭讪,打好的腹稿又全忘光了。
这实在不能怨他,全怪虞司颜一系列举止过于出格。
只见虞司颜搂着一个小孩,另一个小孩环着她脖子,趴背上吊着。
虞司颜手拿最后一根草莓糖葫芦,沉思三秒后自己把顶上的两颗草莓啃了,杆从中一掰,一个小孩分一半,各自拥有两颗草莓。
“妈妈!”怀里的小孩看糖葫芦只剩一半,当时就撇嘴,要去抢另一半。“我的。”
“不行。”虞司颜荡开小孩的手,“这一半是姐姐的,不乖啊,姐姐是客人,有好吃的要分给她一半。”她把另一半糖葫芦哄出来,
小孩傻乎乎地点着头。
苏姜当场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剩一句话:他娘的秘书都死哪去了?
但他究竟是多年宦海沉浮,立马转头把秘书和警/卫统统轰走。
他一愣,导致苏央开始自由发挥。
“学姐。”苏央越过他爹,“我们之前见过的。”他红着脸,说话开始结巴,“我我我我之前在数字科技会议上做迎宾……”
“我记得你,小朋友你是张工的学生?”虞司颜对这个小孩隐约有点印象。
不是谁都会穿那么丑的西装。
“我开学大四,还没有选导师。”苏央纠正,“但我打算选张老师当导师,紧跟学姐脚步,以学姐为榜样。”
虞司颜看着这个打扮得很像卖保险的小朋友,问苏姜,“令公子?”
“抬爱。”苏姜道,“犬子不才。”
他很想打小孩。
“今年要实习。”他说。
几秒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小闵呢?”
“没带。”虞司颜道,“出来走走,不方便。”她招呼苏氏父子,“这边说话。”
“学姐,小妹妹是你家的吗?”苏央无视了他爸杀鸡抹脖子般的眼神和表情,一蹦一跳地跟过去,“好可爱呀。”
“小鱼是我家的。”虞司颜指了指怀里的这个,开始介绍,“上边的这个是大鱼,老傅家的。”她逗逗两个小孩,“叫哥哥。”
小鱼脆生生的喊了声哥哥;大鱼一缩脑袋,往她背后一躲,不肯抬脑袋。
“这个不太闯荡。”虞司颜往后一指。
“都好漂亮,像虞姐姐。”苏央试探着开始改口。
虞司颜挑了挑眉,往后瞥了苏姜一眼。
苏姜表情错愕,呆在原地,几秒后眼睛先是一亮,先下意识来了一句,“承蒙您不弃……”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只有一个孩子,再生一个已经来不及了,小孩长大需要二十余年,那时他早已退休,人走茶凉,宦海就这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又一想,郑陌陌与虞司颜成局,或还有其他变数,赶紧改口,“朝玉要我帮他向您引荐希行。”
他十分痛快地把姜朝玉的儿子卖了。
“姜希行跟我说过,”苏央冷不丁来了句,“他曾失/足/掉进了东北农村旱厕。”
这虞师姐要都能下得去手他就改谭姓。
“小赤佬你也很可爱,机灵古怪的。”虞司颜按按苏央脑袋,“小苏,有事跟小闵说一声就行了,你这就太见外了。”她和苏姜聊了两句就走了。
虞司颜刚走苏央就指着虞司颜的背影说,“她,我愿意。”他眼睛亮闪闪的,“爸!我真的愿意。”
“做梦去。”苏姜咣就给了苏央后脑勺一巴掌,“人家还没离婚呢!”
他拖着苏央往外走,“就算她离婚了,看上你了,你以为继父好当?我们送你去学技术搞科研就为了让你以后不用和我们一样如履薄冰,你可倒好,自己上赶着找罪受,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听过吗?懂吗?”
“总归我要结婚的。”苏央揉着脑袋,委屈,“想找个喜欢的。”
“想都别想。”苏姜道。“自己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小傅是外边女人生的,你当为什么你傅伯父特意眼巴巴的把他认回来?你知道华旅长年轻时有绰号小尊龙吗?你以为你长的很不错,能吃这碗饭?”
“等着瞧。”苏央一挣,甩开他老爹,抢在老爸暴跳如雷前冲出商城,追上虞司颜,“师姐,我帮你抱孩子。”
“没事。”虞司颜冲他笑笑,眉眼温静,“小孩很轻的,加一起只有巴/雷/特/枪管四分之一重。”
“是一米九的吗?”苏央问。
“新款,两米五,径10.88,红外校准,”虞司颜笑道,“我们产的死星。”
“是不是两用?可以装/榴/弹?”苏央问,“直升机用?”
“也可以装小型火/箭/炮。”
“啊?怎么办到的?”
“可拆卸。”虞司颜说,“管身是四拼接。”她小声八卦,“不过说实话,功能多但准头不怎么样,还没有老款顺手。”
她和不仅无知且问题多到烦人的保险销售员牌跟屁虫走回公馆,聊了一路星球大战,从电影一直聊到了真正的星球大战计划。
临时下榻之所一派秩序混乱。
关雎和傅清夏在客厅里吵了起来,几个秘书在门口一围,沃尔玛外送布袋敞口,里面装了一箱半可口可乐。
秘书和警卫人手一瓶,就差一桶爆米花。
“好阵仗。”虞司颜夸道。
她突然觉得星球大战这个话题还不算太无聊。
苏央迷惑而迷茫地左顾右盼。
“要留下来吃夜宵吗?”虞师姐突然邀请,“我晚上炒个年糕。”
苏央变成了点头机器人。
“很好。”虞司颜把两个小孩放下,也拿了瓶可乐。
“谁不要脸,当然是你不要脸。”关雎骂道,“你是有妇之夫,我跟你时还是闺女。”
傅清夏还算乖觉,他眼角余光瞥见秘书各个吓得变为鹌鹑就知道虞司颜回来了,赶紧从沙发上弹起来。
关雎见状眼泪就落下,“虞姐,你管管他,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她抽噎,“我命薄,多舛,连狗都敢欺负我……”
傅清夏脑子里只剩一句他妈的。
胡秘书快步过去,又是送拖鞋又是递水和擦汗湿巾,不忘阴阳怪气的补刀,“教授反省了这么久心得颇多,刚刚跟关小姐说,要把事情发到网上去,让大家一起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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