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行意识到自己是在鬼门关上兜了一圈,自下飞机到回家都没敢再开口。
他的原计划是兜一圈,接受一下采访,控诉一下他那沙文猪的爹,一举成名,换本护照开启潇洒人生。
他参考了斯维特兰娜生涯及其所得的优待。
不料科技在进步,人类在进化,他跑到辉格的结局是在下飞机一瞬直接被带走,一个实则连汉语都讲不利索的金毛告诉他,要么照读准备好的稿子,要么死。
“现在有个新技术叫全息投影。”金毛如是说。“我们不在乎那些话是从活人口里道出来的,还是电脑合成的。”
姜希行险些先行吓死,但作为一个敢跟他爹对着干的人,他挺到了最后关头。
他相信,就冲他爹那宏伟梦想,他爹肯定会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果然,他爹不负所望。
现在想想,得亏没屈服。
如今他可以咬死就是离家出走,还是一个铁骨铮铮智障!
踏进家门后父亲挂起风衣,“谢谢小景,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们想开一个家庭会议。”
景秘书二话不说,和司机夺路而逃。
他们掩上房门的那一瞬,母亲弹起来,“王八蛋,你混……”上来就要捶他。
反倒是他那沙文猪一样的爹如春风化雨般的拦住母亲,“别这样,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没少受了惊吓,要教训,改天再教训吧。”
姜希行觉得他爸就是/贱/骨头,对他毕恭毕敬,他落实沙文主义,真捅他一刀,反倒态度瞬间软化,和蔼可亲。
“袖子,来一下。”父亲坐在沙发上,“我们开个小会吧。”他看向姜希行,“知道你差点死了吗?”
姜希行点点头,“知道。”
“就算你想针对我,”父亲靠着沙发背,“搞我,你也得选一个让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方法,这把自己折进去,多不划算。”
“这是一份正经的工作,你不了解,你至少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你至少应该试着去了解,而不是直接把我的电脑扔出去。”姜希行扯过来一把椅子,“诚然,我们会对打赏我们的观看者道谢,但你们对上级,不也卑躬屈膝吗?”
姐姐悄无声息的下来,坐在茶几上。
父亲点点头,又看向姐姐,“你也不拦着点?他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
“那是,你们的义务。”姐姐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你们的责任,强加到我头上。”
“这样吧。”父亲终于在此刻退让,“你给我些时间,让我接受一下你的职业,我是个老人,需要时间去理解,去消化,你搬出去住吧,我会给你置办一套房子,给你些安身立命的钱。你看这样可以吗?”
姜希行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
——他妈的他怎么不早点跑。
要早知道他爸的反应是这样的,上大学前他就跑一波了。
这白白遭了这么多年的罪。
真是枉费。
他生怕他爸反悔,立马说,“好。一言为定,”他语速很快,“我明天就搬出去。”
“好的。”姜朝玉把儿子打发完,开始炮/轰姜怀袖。“你有理想,有抱负,你知道他这一跑,意味着什么吗?你觉得,你是第二个柳照水吗?”
“我说过,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他和你有关系,你们未必一荣俱荣,但你们一损俱损。”姜朝玉说,“这就是同胞兄弟姐妹,他好,你未必能沾光,但他若混的不好,犯了事,你连坐。你以为这是简单的你与他划清界限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不是这样的,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想走仕途,基本轻重缓急得能分得清。”
姜怀袖突然鼓掌,“果然是我妈/流/产/无数次替您生的宝贝儿子,这么大个事,你不训他,反过来训我,真厉害,果然儿子是金贵。”
“你真的懂我要做什么吗?”姜朝玉揉了揉眉心,“什么叫你妈妈/流/产/无数次替我生个儿子?”
甄芙不打自招,直接蹦起来,开始先声夺人,“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宠弟狂魔,只有你把你弟当仇人看……”
“停。”姜朝玉说,“这个锅我不背,我最起码的人性还是有的,你俩是/试/管。”他有一种想去找住院单据和出院录的冲动,但估计早就扔了。“不信的话你去找郑小雪,她在医院里,我们当时是在仁济做的。”
他同事黎初要孩子晚,喜提了个二十一三体,还好半路检查出来了,此后所有人全部投入/试/管/的怀抱。
“不过你妈妈确实牺牲很大。这点不可否认。”他终于开始尝试解释,“我们原本是打算要你一个,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人生一眼能望到尽头,实在是无聊,才要了你弟。”
下一瞬他意识到袖子和他们夫妻积怨已深。
“好得很。”姜怀袖说,“我前段时间看了一部剧,女主是重生的,重生前遇人不淑,与女儿相依为命,重生后觅得如意郎君,一举得男。我开始时只觉得别扭,想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别扭,现在我懂了,需要受苦受难经受风雨时,你们需要女儿,女儿是棉袄,寒冬必须,纵你仕途有跌宕起伏,哪怕再无前路,也有我这个女儿无怨无悔地照看你们夫妻,一旦春暖花开,你们需要儿子。儿子的意义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来到世上享福。是雨过天晴后的豁然开朗。”她站起来,“非常好。”
“你去哪儿?”姜朝玉叫住她。
“朋友家,我去投奔小雪,你放心,我一个穷学生,买不起几万块钱的机票。”姜怀袖拉开门,“我看透了,就这样吧,他做到那份上,你们依然愿意给他买房子,给他钱财,替他安排好一切,我呢,跟着你们夫妻俩,除了受气就是受气,你们什么都不愿意给我,甚至也没有认真想过我的未来,可以理解,一件衣服而已,不值几个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对,更正,你们想过。”姜怀袖倚着门,“贤妻良母。”
她咣一声把门关上了。
甄芙噌站起来,要去追,却被姜朝玉叫住。
“让她冷静冷静吧。”姜朝玉揉揉太阳穴,“你也是,非把我描绘成秦楚七音她那杆爹,这不能解决矛盾,反而直接坐实了我们就是一碗水没端平。”他看甄芙开始给姜怀袖打电话,无声地叹了口气,“你现在打电话,她接是咋的?”
“先把人整回来啊。”甄芙捂住收音,小声说。
“等她在外边碰壁就知道回来了,要房要车要结婚要有小孩,就知道需要爸妈了,”姜朝玉说,“你要解决问题,需要契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