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思来想去，只能来求提辖，请提辖抬举一番，让俺能赚些军赏回来，娶那相好的。”

大家都想给大宋天子，建功立业。

没办法！

这种直接拿着在京禁军的赏格标准，来优赏西军的做法，太过bug了。

郭贵的身材虽然还算壮实，在他看来，也有几把子力气。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晚唐五代的骄兵悍将。

给了他也拿不住，拿不稳。

“叫俺在一年内，凑足一百贯的彩礼，将他家的闺女娶回家，不然，便要治俺坏他闺女名节的罪。”

所以，哪怕到了这熙河路，靠着一手熟练的重斧技艺，王大斧也能压的下那些骄兵悍将，叫他们服气。

确实合情合理。

“汝别急着谢！”王大斧冷声道：“俺能给的，只是一个机会。”

“俺得找人，多做几匹这样的布料，托人带回京城，让俺娘拿去做几身衣裳给大郎、二郎、三娘御寒。”王大斧想着。

“郭贵啊！”王大斧抬起头，看向郭贵。

也没有什么待遇上的优待。

不过，保甲法的宗旨是‘以丁联兵’。

便纳头拜道：“实不瞒提辖，俺有个相好的，是这狄道上乙埋家的寡妇，前些时日，俺与那妇人相会时，不巧被乙埋家的家主所捉，好巧俺带了向都监的契书在身，加上俺那相好的求情，才没被丢渭河！”

显然，这个都保的都头，只能是他们自己人。

战死抚恤，也有标准——只要尸体是向前倒下的，都按照战死论，优给土地。

“但嫁妆却得给足一百贯才行！”

王大斧小时候，听过军中的叔伯们讲过，西贼叛乱的时候的场面。

所以，如今都有人开始给他做媒了。

“汝要争保甲都头？”王大斧看着郭贵，眼中有着怀疑。

每次上番抽丁的时候，羌人、党项人和吐蕃人，都是抢着去的。

“提辖，提辖……”

外人根本插手不进他们内部。

但，从去年开始，大量熟羌部落的户口，就落了下来，编为保甲。

相当于一个庄的雇工，两三年的工钱。

此外，依照元祐军赏令，先登、斩将、破敌等奇功的赏格，都较之元丰大为增加！

便是负伤，只要伤口在前面，也能按照轻重不等的伤情，给与厚赏。

“汝拿俺的名帖，去给那乙埋家的家主，便请让他看在俺的面子上，速速将他女儿嫁与汝。”

王大斧愣住了。

但如今，随着高、向两位国亲到任熙河。

郭贵看着王大斧为难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些。

向宗吉也不会驳他的面子。

“经略相公已发了军贴，俺再过几日，也得去熙州城里，听游知州的指挥了！”

可一旦被西贼铁骑近了身，那禁军的阵型立刻就维持不住。

“这衣可真好。”王大斧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最要命的是，按照元祐军赏令，比斩首更好的是生俘。

足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羌人、吐蕃人、党项人打破脑袋了。

偷人都不会，还被人抓住了，甚至写了文书。

不是有着强大的远程投射火力，就是人马皆具重甲的重骑兵，或者身披着精炼的生铁所造的瘊子甲的重步兵。

“是，是……”郭贵任由王大斧责骂，只低着头，不停称是。

“提辖，俺听说，官府要大发丁壮去防秋？”郭贵小心翼翼的凑到王大斧面前问道。

在王大斧的记忆里，小时候他总是和弟弟大枪一起，围在家里的灶台前取暖。

此谓之以丁联兵。

而且，因为蕃官、蕃兵太多。

实在是……

王大斧正思念着自己的弟弟，老远就看到他的身影的郭贵，已经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俺只能给你寻摸一个保甲指挥副都头的机会。”

“但却也不得已，与乙埋家的签了契书。”

因为战时的赏赐标准，是执行的在京禁军的标准。

这也是熙河路这里，不讨朝中士大夫们喜欢的缘故。

等于说，平白多了两个孩子。

这些羌人可不简单，他们的姓是先帝所赐。

舅舅教训一番不听话的外甥，帮助他走正道。

不过他确实有权利，任命下面的都头。

而今年，熙河路防秋为什么又要搞呢？

向都监说了，这是因为大宋的善意，四夷并不能很好的感受。

向都监说了，可能要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才有广西的消息。

尤其是那铁鹞子，人马皆甲，好像是从数百年前的南北朝古战场上冲出来的骑兵。

至于战时？

二是因为石炭有毒，王大斧就记得，他有一个发小，就是因为在取暖的时候，关了门窗，等大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铁锏、重斧，成为了精锐的标准，俸钱、赏赐比其他人要高好几倍。

若是上四军的禁军的话，都头下，还有十将、将虞候、押官等级别的军官。

这也是保甲法的特殊所在。

这等于是，买一送二。

而当朝官家，天下皆知，最为孝顺。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宋人人都喜欢娶寡妇了。

说着，王大斧就问道：“郭贵啊，汝的射术如何？”

这就是让保丁成为军队的辅助兵种，承担辎重、后勤等打杂任务。

所以，熙州的保甲户们，上番的动力充足。

郭贵拜道：“好叫提辖晓得，俺那相好的，原来的丈夫死后，留了一双儿女，还有数十头牛羊，足足五匹马呢！所以，那乙埋家才叫俺交一百贯嫁妆！”

王大斧咽了咽口水。

所以，王大斧能理解郭贵的心情。

可关键在于，这南关堡辖区，比他强的，比他有靠山、背景的人多的是啊！

比如说，南关堡境内，如今有着数十户姓包的羌人。

南关堡下，本只有三个都保的汉人保甲户。

尤其是，当外甥凌虐其家人的时候。

特别英勇，力战而死者，更是有可能恩荫子孙（北宋有恩荫战死士卒的先例，元丰时代就有一个送信的小兵被西夏俘虏，西夏人让其劝降一个被围困的寨堡，其假意答应，到了城下就将援军要来的消息，告知城上，西夏人大怒，将之在城下虐杀，事后神宗恩荫其子三班借职，并追封了他的官职）。

想着和弟弟一起，想方设法的，围着灶台生火取暖的事情。

这个条件，在汴京城里，属于狗都不去。

一般人是根本买不起的。

让他们知道，汉家阿舅，为什么是汉家阿舅？

“过两日，汝随俺去南关堡里，到向都监面前呈试武艺，与其他好汉一起竞争。”

已经拿到了向家的契书，还把户籍落到了熙州，于是，按照朝廷的政策，可以在这狄道附近，垦荒两百亩，作为他的土地。

汴京的冬天，也是很冷的。

他现在唯一能赌的，也就是军功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粗麻布，但被压实的絮，触感依然柔软。

而石炭是很贵的。

过去保甲法没有用在本地的蕃人身上。

而挽弓、搭箭，这是大宋禁军的基本技能。

便呵斥道：“汝这腌臜货，怎不管住自己的裤裆？平白丢了俺汴京人的脸！”

大宋禁军，在远距离交战时，通常可以通过密集的箭雨，射的西贼狼奔猪突。

如今，却能捞到一个副都头的名义。

于是，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被西贼打到崩溃。

其他职位，则由都头、副都头自行任命。

而得其妇、幼，更是可赏绢三匹或钱九贯。

这个庄的庄头，已经因为管理得当，而被提拔成了这个向都监拥有的庄的监庄。

别看他们现在，户籍都落了。

这就是西贼的铁鹞子们，能够屡屡大破大宋的缘故。

“还请提辖，看在大枪兄弟的面上，抬举抬举俺……”郭贵当即纳头就拜。

保甲法下，保丁和保长、大保长、都保长，存在着极为严格的上下隶属关系。

王大斧就叹息了一声。

大宋面对的敌人，并不惧怕大宋传统的弓弩齐射。

哪怕在现在，上四军的精锐射手，也依然能做到临敌列阵，百步之中十中三四，五十步内能中六七。

那是一件崭新的羊皮袄子，袄子里还缝了不少的野鸡、野鸭的羽毛进去。

至于南关堡的驻泊禁军，则是每天可以额外拿到十文。

郭贵听着，却是大喜，他来求都头，其实是做好了只得一个十将甚至押官的有名无实的名头的准备的。

郭贵拜道：“俺会一些。去年在河北，还和大枪兄弟请教过呢！”

王大斧点点头，道：“这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