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眯着眼睛,微微侧过脸,避免阳光射入自己的眼睛,他很喜欢花园里将未热的这个时间,阳光和煦,一切都恰到好处,在心情好的时候,他也并不介意尤里乌斯的那么一点得寸进尺,铁灰色的长发滑落下来,擦过他的脖颈,拉斐尔轻轻吹了一口气,将几根头发吹开,在尤里乌斯的吻落在胸口时,随意地抬起脚踩在他腿上。
这是个很轻慢的姿势,不过秘书长显然并不介意,他伸手环住教皇瘦削的小腿,手掌下滑,勾住了教皇的膝弯,当他再次低下头想要继续时,拉斐尔眼神向下一瞥,发觉了他的意图,于是抬起一只手,抓住尤里乌斯的长发,制止了他向下的动作。
“请适可而止吧,老师。”
他的声音还带着情动的喑哑,呼吸急促,尤里乌斯也没有比他好多少,额头泛着一层薄薄的汗,这样的天气对身体不好的拉斐尔来说是刚刚好,对他而言就有点热了,更不用说被强行打断,他嗓音里滚着一团热火,像是要笑,又像是忍着怒气:“这个时候喊我老师,是要我教你什么呢?”
拉斐尔还是那副看起来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手里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他翘着嘴角笑,像一只故意犯错惹人生气的猫,得意洋洋地检阅着自己的战绩:“是提醒你注重作为老师的品行。”
“——比如说,不要和学生在神圣的教廷白日宣淫。”
尤里乌斯将脸埋进拉斐尔颈侧,低低笑起来:“作为老师,我以为这是我应当教给学生的重要一课,如何正确对待自己的欲望,这一课我从来没有教过你,是不是?也许现在补上也不晚。”
拉斐尔冷笑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赞美老师。”
这一次尤里乌斯笑得更厉害了。
花园里除了铺着碎石的小路外,其余地方都生长着厚厚的地衣和矮小的卷柏,费兰特无声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剑,轻巧地踩着厚实绵软的植物前进,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吸收掉了他所有的动静,他是翡冷翠最优秀的潜行者,只要他愿意,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冷硬的剑柄抵着他的掌心,黏糊的月季汁液还留在他手里,半干半湿地混合出了非常古怪的感觉,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每一次在圣主面前祈祷,像是每一次静静地站在最为隐蔽的地方、看着圣坛上金发的教皇在众人面前散发光彩。
他从未这样的宁静。
涂抹着颠茄汁液的剑刃是暗沉的黑色,不会反光,于是也不会引起猎物的警惕,披着黑色斗篷的幽灵带着死亡的气息贴着树荫走向前方。
当天晚上,教皇遇刺的消息就在翡冷翠的贵族圈里小范围地传开了。
之所以是小范围,是因为教皇并没有受伤,那名刺客也因此一战成名——居然能在费兰特那只野狗和尤里乌斯都在场的情况下刺杀教皇并全身而退,甚至护卫队连他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这不能不说是对教皇护卫队的莫大羞辱。
据说当护卫队成员赶到现场时,教皇宫秘书长和仲裁局局长都是一身狼狈,两人身上都挂了彩,面色阴沉地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站着。
这个“传奇刺客”故事的主人公此刻正坐在教皇的卧室里,伸着一只手沉默地让尊贵的冕下给他包扎伤口。
尤里乌斯不怎么动武,但他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蓝血贵族,所有小看他的人都会被他手杖里的细剑教育着重新做人——物理意义上的重新做人。
费兰特手臂上有一道从手腕贯穿到手肘的长长伤痕,尤里乌斯的细剑极其锋利,光是刮擦一下,就能轻松破开血肉。
拉斐尔将浸泡过曼陀罗汁液的麻布一圈圈缠绕在费兰特手上,动作稳定,语气平和:“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动刀,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拉斐尔并不那么在乎他们的私下争斗,但他痛恨有人对着他举起刀——哪怕刀锋并不是对着他。
天知道当他看见费兰特在尤里乌斯背后举起短剑时他有多么恐惧,缠绕在他骨髓里的梦魇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恐怖的夜晚,冰冷的刀锋和闪烁跳跃在刀锋上的灯光,以及无法动弹的身体——
“我讨厌有人对着我举刀,就算是你,费兰特,”拉斐尔将最后一圈麻布裹在费兰特手上,最后的一句话像是耳语,“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费兰特还是穿着白天那一件黑色长袍,衣服上有几道划痕,他坐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任教皇怎么摆弄都一声不吭,好像伤口不是在他身上,直到听见拉斐尔这句话,他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睛,深蓝的瞳孔里有悲伤一闪而过。
他低声问:“所以,你想要抛弃我了吗?”
“我的爱令你感到厌倦?”
拉斐尔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似乎并不觉得和尤里乌斯的亲密被他看见有什么尴尬的——在这一方面,教皇的镇定足够令所有在情妇里平衡关系并失败翻车的贵族自叹弗如。
拉斐尔摸了摸费兰特裹着麻布的伤口,淡紫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需要的不是爱情,亲爱的。”
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费兰特,但语气里并不是对爱人的亲昵。
“你怎么能责怪我没有给你同等的回应?”
教皇的反问理直气壮。
费兰特动了动嘴唇,茫然地看着他。
他所给予的爱不是拉斐尔想要的东西,那么还有什么,是他能够给出的呢?他还有什么,是能够让拉斐尔开心的呢?还有什么,是能够挽留住这个薄情、冷漠的教皇的呢?
忙死了,这周值周,领导屁事不干,全让我们做,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