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2章 番外二·卢森公爵  逆位教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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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里克被人晃醒时,正躺在情人的腿上睡觉。

和雷德里克同龄的贵族青年们终日无所事事,最大的乐趣就是变着花样举办不同的宴会享乐,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获得了别人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天生站在世界的顶端,不用为了前途和财富绞尽脑汁,享受生活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前两天翡冷翠一位伯爵逝世,他年轻的长子继承了他的全部财富和地位,新伯爵将自己私生的弟弟们都打发到了乡下,马上举办了一个小规模的庆祝宴会——当然没有忘记邀请圈子里的重要人物雷德里克。

作为稀少的拥有公爵头衔的青年,雷德里克血统高贵,还有古罗马王室的血脉,走到哪里都十分受欢迎,在翡冷翠神学院的时候,他就是学院的中心焦点,这位年轻伯爵曾经也是他的狐朋狗友团中的一员,此刻当然不会忘记邀请他一同分享喜悦。

这场宴会从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的凌晨,它的结束也并不是因为宴会本身到了终点,而是从教皇宫出来的修士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并将它散播到了四面八方。

“阁下,阁下,请醒一醒。”雷德里克是被温柔而急促的声音唤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卢森公爵二十多岁还没有娶妻,但身边的情人却不少,男男女女都有,这个年纪的贵族青年没有情人才是一件见鬼的事情,雷德里克并不特别专情于某一个人,他的情人们也很识趣地没有想要入主波提亚家的野心。

他最近十分宠爱的一个情人因为有着十分美丽的金色长发和温柔的声音而被他看中,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地带着。

雷德里克烦躁地在情人的腿上翻了个身,不打算理会她,可是一向十分乖顺的情人这次并没有放弃,或者说是她并不敢放任那位有着严厉眼神仆人站在面前,因此她再次鼓起勇气:“阁下,请——”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喝了太多酒而宿醉睡不好的雷德里克愤怒地坐起来,暴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眼底一片困倦的青黑,他左右看了看,一把扯下情人脖子上的宝石项链,砸到那名仆人身上,尖锐的项链边角在对方脸上划出了细碎的红痕,迸开的金属碎片让他的情人不由自主发出尖叫。

这尖叫很快被她吞进喉咙,因为卢森公爵阴森森地瞪了她一眼。

被发脾气的小主人砸了一下,那名仆人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没什么自我的雕塑,雷德里克看到这样的德行就来气,这让他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个毒蛇般的堂叔,那个让他无比恐惧到了毛骨悚然的怪物。

“到底什么事?”他压着脾气问,没忍住讽刺了一句,“他终于想起来这里有一个需要他管教的败类了是吗?”

“一个小时前,教皇冕下蒙圣主恩召,已经前往天国,先生请您回波提亚宫,接下来翡冷翠可能会有点混乱。”仆人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他带来了一位君主的死讯,但他本身并不为此而感到悲伤。

反而是被酒精折磨得头痛的雷德里克,在听见前半句话时霍然抬头,蹭一下站了起来,随之而来的那股晕眩不知道是生理反应还是心理反应,他伸手撑了一下情人的肩膀,让自己站稳,急促地追问:“什么——?谁?谁死了?怎么回事?”

仆人木讷地重复:“一个小时前,圣西斯廷一世冕下蒙圣主恩召。”

雷德里克瞪大了眼睛。

他从没有想过——不,这怎么可能?他的堂兄把那个天真愚蠢的杂种保护得那么好,还有人能绕过他的堂兄、翡冷翠的无冕之主杀掉教皇?!

“他是怎么死的?生病?可是我没有听说……”雷德里克怎么都觉得这个猜测太过于荒唐,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尽管年轻的教皇只有二十七岁,但在这个时代,高烧和感冒很容易就能带走一个人的生命,死神面前人人平等,哪怕是教皇也不可能逃过。

仆人这回没有正面回答:“请您立刻回波提亚宫,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您可以从先生那里得到答案。”

雷德里克看了他一眼,极度的震惊让他没有过多反抗,而是跟随那名仆人匆匆离开了这里,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坐在那里慌乱的情人不耐地说:“你先回去,我有空再来找你。”

女孩想说什么,看见他焦躁的眼神后,又将话咽了回去,她很清楚,以这位公爵阁下喜新厌旧的性格,他很可能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祈祷圣主让他尽快想起自己——唉,连圣父都得不到庇佑……

雷德里克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车上悬挂着波提亚家族的徽章,街上的行人和马车在看见这个徽章时纷纷退到两旁,在圣西斯廷一世戴上圣利亚的冠冕后,成为了教皇宫秘书长的波提亚大家长已经成为了教皇国的隐形君主,这个家族有着比教皇宫更为滔天的权势,那位温柔慈善的教皇也不过是他们的傀儡。

马车在石板路上辘辘行驶连一会儿,雷德里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打开门问驾车的仆人:“教皇宫没有敲钟?”

圣父蒙圣主恩召,在发现这个事实后的第一时间,教皇宫和大教堂会先后敲钟十八次,向整个教皇国和叙拉古半岛宣告这个令人极度哀恸的消息,可是雷德里克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是的。”仆人回答,“大人们还有事情要商议。”

雷德里克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拉斐尔,他从已经有点模糊的记忆里把这个前二十几年里最讨厌的人挖出来,反复琢磨,他讨厌——甚至是厌恶这个年长于他的异母兄长,这是无需反复确认的事实,但是在知道拉斐尔的死讯后,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这时想起他,也并不是全然的痛恨。

大概死亡总是能带给人最为深沉的理智,一切爱恨都会在死亡面前被平等地称量。

于是雷德里克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回忆起那个青年。

他第一次见到拉斐尔是在十几年前,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异母兄长,他在花园里见到静静看书的拉斐尔,毋庸置疑,年少的拉斐尔已经有了日后精致美貌的雏形,只不过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瘦弱不堪,还没有雷德里克高大,一阵风就能吹跑他。

雷德里克第一眼看见他就非常喜欢这个好看的孩子,他以为这是哪个仆人的孩子,甚至想过要将他要到自己身边做自己的侍从——能够哦成为一位公爵的仆人,这是多么值得感激的恩赏。

然而他的母亲告诉他,这是他的兄长。

异母的、比他年长的兄长。

简直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雷德里克快要被这个消息气疯,他仰慕崇拜他的父亲,也天生地怜爱自己的母亲,于是更加无法接受这个令父母婚姻变成笑话的罪魁祸首。

更令他恶心的是,他的父亲把这个杂种塞进了翡冷翠神学院,和他一起读书,还让尤里乌斯做对方的老师——连他都没有这样的资格!作为尤里乌斯名正言顺的侄子,他从来没有获得过对方的认可,从小就是天才且是波提亚下一任家长的尤里乌斯一向不喜欢他们这些小孩子,哪怕年龄相差不大,也从不会和蔼可亲地和他们说话,可他居然接受了那个出身卑贱的私生子?!

雷德里克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在嫉妒。

拉斐尔在神学院里总是只身一人,身边没有什么朋友,雷德里克严禁任何人和他交往,所有人都知道拉斐尔是雷德里克的雷区,每一个和拉斐尔走得近一点的人都会被连带孤立,而拉斐尔本人当然是雷德里克欺负的重点对象。

拉斐尔在神学院没有待很久,他疯狂地汲取着一切知识,那种疯劲儿让雷德里克感到恶心,他好像看见了一条淤泥里爬出来的虫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皮肉骨血都清洗干净,填充上上流社会的香料和语言,把自己伪装成合群的贵族,融入他们当中。

但不可否认,无论雷德里克怎么厌恶这样的拉斐尔,拉斐尔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每一个接触他的人都对他心生好感。

他们赞美他的聪慧机敏、赞美他的贴心善良、赞美他的博学多才,似乎他唯一的污点只剩下了父母不详的私生子身份。

拉斐尔在神学院没有待很久,教皇让他跟随在自己身边学习,这件事成了另一个让雷德里克暴怒的导火索,他为此在母亲面前发了一通脾气,砸坏了父亲送他的所有礼物,恨不得宣布自己从此脱离波提亚家族,“让那个卑贱的杂种继承他的姓氏吧!”

当然,他被母亲责罚了一顿——因为他语言中对父亲的不尊敬。

直到父亲逝世,拉斐尔遭受牵连被流放坎特雷拉城堡,雷德里克都一直坚持不懈地在所有遇到拉斐尔的场合羞辱他,可能是年纪渐长,拉斐尔不再像在神学院时那样还嘴或动手,而是更多地选择回避。

这并不影响雷德里克对他的厌恶一天天加深。

这种厌恶在拉斐尔被迎接回翡冷翠一步登天成为教皇时达到了顶峰。

他第一次战胜了对尤里乌斯的尊敬和恐惧,和尤里乌斯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争吵,当然,是他单方面的输出,他冷静理智的堂叔只是握着手杖坐在扶手椅里冷漠地听着。

最后,看他骂得精疲力尽,尤里乌斯摇了摇桌上的铜铃,吩咐仆人给他倒了一杯茶,冷淡地说:“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出去。以后在外面见到他,要对他抱有对待圣父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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