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大石城头满弓刀(上) 剑修江湖
(有点晚,两章一起发)
在城外两里之处,迅若疾风狂雷的流星营猛然刺入西厥敌军之中,犹如一柄尖刀一般,悍然撕裂整座大阵,喊杀激斗之声陡然响彻云霄。
而这时,重骑也行动起来,马蹄落处,犹如惊雷阵阵炸响,浑身披戴七十余斤重的骑兵手提长矛,直直向前探出。重骑攻伐方式很简单,就是一轮冲锋,因为战马和骑兵皆负重凯,上上下下加起来将近两百斤,缺少灵活,很难在战场上折返厮杀,在这一点上远逊于奔如闪电,来往如风的轻骑。
在一支骑兵步卒离开城门之时,另一支步骑混合兵卒出现在城门口,当先一人,浑身艳红,一袭百花团龙凯,头戴束发紫金冠,手提鎏金螭龙赤阳戟,神威凛凛。
“将军,我们不冲上去吗?”昭武校尉傅杜虎策马走近,身披西北军伍中制式两当凯。
沙场无敌的吕朝阳笑了笑,眼眸上移,瞟了瞟正看向自己的陆旭翁,说道:“都说老子陷阵营死战第一,伤亡率第一,但是老子又不是傻子,当真是逢战便死啊。前面这些愣头青愿意冲锋,就让他们冲锋就是,吃不下硬骨头的时候,才是我们陷阵营冲上去的时候。”
沙场陷阵当无敌!
在西厥军中都有赫赫威名的陷阵营,哪一次不是做斩断硬骨头的钢刀?哪一次不是为全军开路清野?哪一次不是狠狠敲断了西厥军阵的脊梁骨?
混杂在七千兵甲中的陈乾元,抬眸眺望了一眼正在厮杀中的两支大军,之前奔杀而去的流星营,此时却陷入了苦战之中,原想一鼓作气,来回冲杀一次,打乱西厥大军的部署,岂不料,其中却藏有了战力不逊于自己的西厥轻骑,来往兜杀,着实费力。
在流星营中,有一人跃过统领将军,正和西厥三尊无双猛将大战,轻身往返,起落不生尘土,手中打出道道光芒,时而有白象踏山,时而有猛虎匍匐,时而有恶蛟卷地。对方三员猛将一人之力尚且不足,三人合击一处,也才堪堪将那看着面生的年轻骑兵挡住。
陈乾元看到这一幕反倒是笑了,那人是谁?真是进入轻骑兵的风行云。风行云轻功独步江湖,又有一颗赤子之心,感悟天地自然,连鹤无踪都曾亲口赞扬过。
但是在城楼上的李啸天却是面色严肃,大有不忿之色。风行云这傻小子,没事随便冒头干嘛,难道不知道西厥军中也有专门刺杀敌方高手的暗刺吗?正当只有我们有狼牙暗刺,难道西厥就没有隐藏起来的杀手吗?
正当李啸天愤愤不平之时,西厥军中猛然有五名步卒跳将而起,各持钢刀,瞄准空暇,化作五道寒芒直刺而去。
“糟!”李啸天一拍城垛,怒目看了一眼陆旭翁和陆江潮,沉声说道:“看,是不是其中有埋伏!?”
陆旭翁面色淡然,手指那一处乱战局面,嘿然冷笑道:“小子,我上战场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胡言乱语!”
李啸天竖瞪眸子,岂不料陆旭翁是此般蛮横无理之辈。见着李啸天怒上心头,太守身边的几位亲卫侍从手按刀柄,虎视眈眈。
远处战场之上,风行云一骑突出,和西厥三员虎将鏖斗不止,身旁更是箭矢如雨,刀戟纷落。
“小儿,拿命来!”一员虎将手持双刀,气势沛然,便是当头罩顶一刀劈来,气机雄浑,霸道无双。
一身轻甲的风行云身形灵活,一手撑在马背上,整个人翻跃而起,双足轻点,连连在那人双刀刀脊上轻点十八下,内劲强悍,阵阵涌向那人体内。
“嘿。”另一员虎将瞧得漏隙,抖起长矛便是刺来,破空破风,迅若雷电。
最后一员手持阔剑的武将气机沉敛,犹如静水一般。
轰!
风行云刚化解双刀之厄,又翻身拂袖一掌,击在突刺而来的长矛偏头,光芒笼罩,狠狠将那长矛拍飞。
唰!
还未待风行云落地,一道沛然剑光倏然诞起,狂飙直射而来。
好一招马上突刺!
风行云面色大骇,这一招简直就是绝杀一刺!还未曾反应,便已是罩面而来。
嘭!
面庞被剑光迎得亮晃晃的风行云腰间一痛,只觉被人一杆抽中,心思电转,料来是善使长枪的昭武校尉孟利锋救命而来。
风行云借这一枪之势,恍若轻羽鸿毛飞起,险而又险避过那一剑突刺。
“风行云,不得恋战!”身披锁子甲的轻骑校尉孟利锋大声说道,胯下枣红大马背负了两囊短戟,说话间,他便簌簌抽出三枝短戟,分别射向敌军三名猛将。
孟利锋瞥了一眼没大碍的风行云,双腿一夹,策马便走,“先撤,这其中有诈!”
万人混战,沙尘激荡,风行云跟随在孟利锋马后,不断掀翻一个有一个扑杀而来的西厥敌军。
“胆小如鼠!”只听后方一声怒吼,之前使大剑突刺那骁将鞭马飞奔,冲撞而来。
枣红大马迫得灵性,在孟利锋示意下,悍然转身,四蹄洒踏,落脚如雷。高坐马身的昭武校尉一手持长枪,一手连连抽出三枝短戟,奔雷闪电般,直直放到那骁将身边三人。
“速查尔,要不老子两个单独练练?”孟利锋跃马提枪,不待速查尔回答,便是势大力沉一枪砸了下去。
“呸。”满面虬须,使一柄阔身大剑的速查尔双眸血光一闪,蛮横一剑击出。
两人激战一起,只见枪光剑影,雪尘飞腾。
风行云慢慢回转了气息,小心翼翼面对不断扑杀而来的西厥敌寇。军伍之人,武功修为是不高,但是每一个人皆是那种瞄准死穴出手,又悍不畏死,敢以命搏命!
饶是轻功独步江湖的风行云在面对犹如一重又一重怒潮的敌寇,几番受制,虽然自己已然击杀了数十人,但自己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大石城城楼之下,陈乾元站在陷阵营步卒之中,看得好友风行云身陷敌寇之中,铁浮屠和重甲步卒还没撕裂军阵,与西厥敌军暂时形成了僵持。
“大哥!”只听一声怒吼,手提燃着灼灼赤光的李啸天愤怒奔来。
“啸天,怎么了?”着一身两当凯的陈乾元问道。
“行云在那里面,你看到没!?”李啸天遥指正在搏命厮杀的风行云,双目尽赤。
在事先,李啸天就曾出声提醒陆旭翁,让其看清形势再出击,结果征战十余年的陆旭翁不听小儿之言,悍然出兵,不仅让流星营七千骑兵身陷泥淖之中,更让后续扑上去的铁浮屠和重甲步卒怎么都杀不进去,双方倒变成了消耗战,互换兵力。
陈乾元望了一眼陷阵营首领吕朝阳,只见他红艳艳的战袍在风中猎猎飞舞,手中的赤阳戟闪着熠熠光芒。“我知道。”默然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
李啸天一手拉住陈乾元,一手提剑,喝道:“那我们还不去救行云?”
陈乾元手按剑柄,犹豫难决。按理说,自己此时是陷阵营的士卒,一切应当听从吕朝阳的指令行事,万不可意气用事。但是,风行云是自己的好友兄弟,自己的剑,就是为了保护家人朋友而存在的。
出剑,还是不出剑。
这让陈乾元如何决断?
“混小子。”吕朝阳策马而来,提戟指向李啸天,笑道:“你小子还想鼓动我手下的士卒,胆子不小啊。”
大戟指头,李啸天狂傲的性子登时上来,怒目看着吕无敌,沉声说道:“难道救自己的兄弟,也有错吗?”
“好一个救兄弟!”陷阵无敌的吕朝阳朗声大笑,抬头望向在城楼上看着自己的陆旭翁,大声道:“陆太守,这小子我喜欢,以后分到我陷阵营,如何?”
高居城楼上的陆旭翁慢慢捋须,似在思虑。这时,在其背后的陆江潮附身贴耳,跟他悄声说了几句。陆太守面色更迭,良久,才拂袖喝道:“李啸天还没有进入你陷阵营的资格,不可!”
“哈哈。”狂霸无边的吕朝阳舞动大戟,戟尖朝向陆旭翁,寒芒熠熠,大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允许!”
“李啸天,敢不敢和老子一起冲锋陷阵,打怂那群西厥软蛋!?”艳红百花战袍在雪风中猎猎飞舞,吕无敌戟指战场,气势张扬。
李啸天翻身上马,瞥了一眼陆太守,朗声道:“有何不敢!?”
陆旭翁双手撑在大石城墙垛之上,面无表情,反倒是在其身旁的陆江潮和谋士陶书涵两人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掌兵十万的陆太守久经宦海,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并且,吕朝阳又不是一次两次不给自己面子了,只是自己还没找到一个好时机整垮他,否则,岂会忍耐这等竖子良久?
西北军伍之中,唐凌天当年一手打造出了雏形,虽然已经离开十年,但是那些肱骨心腹,依旧死心塌地效忠这位一剑守国门的剑皇。狼牙暗刺是,陷阵营是,三十万边军,还有很多人甘愿为当年的辅国大将军死战!
夏侯操、陆旭翁等人,在这十年期间不断磨杀那些铁骨忠臣良将,却不能完全抹灭,毕竟有些不得不死战到底的战斗,必须让这些人上去冲锋陷阵,稳定边疆。
陷阵营在大石城从未离开过,自然少不了和陆旭翁各种磕磕碰碰。陆旭翁也坦然,既然老子管不了你,你也别来烦老子就是了。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也算安稳。偶尔一些小摩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此时依然。
李啸天终究不是什么能掀翻天的大人物,何须因为自家侄子的小恩怨,而和吕朝阳彻底撕破脸。官场为人,都讲究一个和气,哪来沙场那么多刀光剑影,顶多是双方私下阴谋阳谋较量。
“陈乾元。”吕朝阳大吼一声,一手勒缰,坐下赤兔千里马翻腾而起,跃马扬戟,气势无敌。
“在!”陈乾元抱剑走出,双眸精光凛然。
“敢不敢和我一起冲锋,撕裂这帮蛮子敌军!?”
陈乾元笑着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李啸天,大吼道:“有何不敢!?”
有何不敢?
有何不敢!
杀我同胞,屠我黎民,犯我国邦!
虽远必诛,虽恨必杀之!
漫天风雪卷,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爆响,陷阵营七千战士风风火火冲出大石城,三骑开道,神佛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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